“我之前是喜欢你,是爱过你,”沈翊诚的声音冰冷刺骨,一字一句,像刀子一样扎进姜叙白的心里,“可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憔悴、刻薄、满身戾气,谁还会喜欢你?我们趁早离婚吧,别互相折磨了。”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补充道:“人家小禾比你年轻,比你温柔,比你懂我,你看看你现在,还有什么?”
小禾。
林禾。
那个他最近频繁提起的“助理”,那个总是温柔懂事、说话轻声细语的女人。
姜叙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砸在冰冷的地板上,混着地上的汤汁、瓷片,晕开一小片浑浊的湿痕。她望着沈翊诚,这个她爱了十年、嫁了七年的男人,忽然觉得无比陌生——她怎么也没办法,把眼前这个自私凉薄、言语刻薄的男人,和十八岁那个爱她如命、为她撑伞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也许,十八岁的沈翊诚,是真的喜欢过她的。
只是,那份喜欢,太短暂了,短暂到撑不过七年的柴米油盐,撑不过外界的一丝诱惑。
就在这时,沈砚池的声音从玄关传来,带着孩童特有的稚嫩,却字字诛心:“爸爸,你怎么这么大声呀?我要找林禾阿姨……”
沈砚池跑了进来,小小的身子径直依偎在沈翊诚腿边,仰着小脸,看到地上的狼藉和跌坐在地上的姜叙白时,眼里没有丝毫心疼,只有毫不掩饰的嫌弃,像在看什么脏东西。“妈妈,你这样子好丑,又在跟爸爸吵架吗?”他皱着小眉头,语气里满是不耐烦,“我不想让你当我妈妈了,林禾阿姨比你温柔,比你好看,能不能让林禾阿姨当我妈妈?”
“是我把你生下来的,砚池……”姜叙白的声音颤抖着,眼底最后的微光,也被儿子这句话彻底熄灭。
那是她拼尽全力生下、小心翼翼呵护长大的孩子,是她在这段婚姻里,最后的执念与牵挂。可如今,他却依偎在背叛她的男人身边,用最伤人的话,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沈翊诚低头,伸手温柔地摸了摸沈砚池的头,动作轻柔得与刚才的暴戾判若两人,语气也带着难得的温和:“砚池乖,妈妈只是心情不好,等爸爸跟她把事情处理好,就带你去找林禾阿姨玩。”
他的默许,他的纵容,比任何辱骂都更伤人。
姜叙白看着他们父子情深的样子,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又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忍不住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满心的荒芜与绝望。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的雨声,混着瓷片的碎裂声、沈翊诚的冷漠话语、儿子的嫌弃之言,交织成一首绝望的挽歌。姜叙白蜷缩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膝盖,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指尖死死攥着口袋里的梧桐书签,梧桐的纹路硌得手心发疼,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沈翊诚抱着沈砚池,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语气里满是不耐:“哭什么哭?我说的不是实话吗?别在这装可怜,明天一早,就跟我去办离婚手续。你净身出户,砚池的抚养权归我,你以后,也别频繁来打扰我们。”
说完,他抱着沈砚池,转身走向卧室,留下姜叙白一个人,在满地狼藉的餐厅里,在缠绵不绝的雨声中,一点点被绝望吞噬。
暖黄的灯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映着满脸的泪水,也映着她眼底的死寂。她慢慢闭上眼,耳边是无尽的雨声,眼前反复闪过十八岁那年的雨天,旧书店里的暖光,他发梢的雨珠,还有那句温柔的“没想到,会在雨天,再遇见你”。
原来,那场雨天的重逢,从来都不是命运的馈赠,不是救赎。
而是这场盛大骗局的开端。
七年青春,十年深情,终究,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一场笑话。
雨,还在下。
梦,彻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