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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灯塔下的流浪者

再就业男团人生旅途

飞机降落在海口美兰机场,湿热的海风瞬间包裹了林薇。她没有停留,转乘长途汽车,一路颠簸,朝着陈楚生曾模糊提及的那个东南沿海小镇而去。车上充斥着嘈杂的方言和活禽的气味,但她全然不顾,只是紧紧攥着那张合影,目光焦灼地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椰林和偶尔闪过的海平面。

抵达小镇时已是傍晚。这里比想象中更偏僻,旅游业尚未染指,只有简陋的渔港和低矮的房屋。林薇用生硬的普通话夹杂着比划,向当地人打听“那个很旧的、不亮了的灯塔”。起初人们都摇头,直到遇到一个在修补渔网的老渔民。

“废弃灯塔啊……往东,沿着海岸线走,过了那片红树林,还得走挺远,路不好走,没什么人去喽。”老渔民眯着眼看她,“姑娘,去那儿做啥?荒得很。”

“找人。”林薇简短回答,道谢后便沿着他指的方向走去。

道路很快从砂石路变成崎岖的土路,最后完全消失在及膝的杂草和礁石中。咸腥的海风越来越强,带着呼啸。天色迅速暗沉下来,乌云聚拢,一场热带常见的暴雨即将来临。林薇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裤脚被荆棘划破,手臂也被蚊虫叮咬出红肿,但她浑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一点,再快一点。

当她终于手脚并用地爬上一片嶙峋的礁石崖顶时,那座废弃的灯塔赫然出现在视野尽头。

那是一座灰白色的圆柱形建筑,在暮色和铅灰色海天的映衬下,像一截被遗忘的、指向苍穹的断指。塔身斑驳,爬满了深绿色的苔藓和藤蔓,顶端的灯室玻璃早已破碎,只剩下空洞的框架。灯塔矗立在一块伸入海中的孤岩上,四周是咆哮的、墨黑色的海水,浪头凶狠地拍打着岩壁,溅起惨白的泡沫。

就在灯塔基座下方,背靠冰冷水泥墙的阴影里,蜷缩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林薇的心猛地一缩,几乎停止了跳动。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雨水就在这时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礁石上、海面上,也瞬间淋透了她单薄的衣衫。冰冷的雨水让她打了个寒颤,也让她从巨大的冲击中清醒过来。

她不顾一切地冲下崖顶,沿着湿滑陡峭的斜坡向灯塔奔去。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礁石硌疼了她的脚,她几次险些摔倒,却以惊人的敏捷连滚带爬地靠近。

距离越来越近。那个人影的轮廓清晰起来——正是陈楚生。他穿着离开长沙时那件黑色羽绒服,此刻早已湿透,沉重地裹在身上。他没有戴帽子,头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额头上,整个人蜷缩着,双臂紧紧抱住膝盖,脸深深埋在臂弯里,一动不动,像一尊被雨水冲刷的、失去生气的石雕。他身旁,除了潮湿的岩石和汹涌的海浪,空无一物。

“楚生……”林薇的声音破碎在风雨里。

她扑到他面前,颤抖的手轻轻碰触他的肩膀。入手一片冰冷僵硬,仿佛没有活人的温度。他没有任何反应。

“楚生!陈楚生!”林薇提高了声音,用力摇晃他。

陈楚生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然后,极其缓慢地,他抬起了头。

那一刻,林薇的呼吸彻底窒住。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陈楚生。那张曾经在舞台上被千万人爱慕的英俊脸庞,此刻瘦削得几乎脱形,眼窝深陷,眼底布满骇人的红血丝和浓重的、化不开的绝望与空洞。雨水顺着他的头发、脸颊不停地流下,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他的眼神涣散,焦距游离,看了她好几秒,似乎才艰难地将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女人,与记忆中的影像重叠。

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模糊的、沙哑至极的气音,仿佛声带已经锈死。

林薇再也忍不住,猛地伸出双臂,将他冰冷湿透的身体紧紧、紧紧地拥入怀中。她的泪水汹涌而出,混着冰凉的雨水,滚烫地落在他的颈窝。

“找到了……我找到你了……”她泣不成声,只是反复地、用力地抱着他,仿佛要凭借自己的体温,去暖热这具快要冻僵的灵魂,“没事了,楚生,没事了……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陈楚生僵硬的身体在她怀里开始细微地颤抖,起初只是无法控制的生理性战栗,随后,那颤抖越来越剧烈。他依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反手死死抓住了林薇后背的衣料,指节用力到发白,仿佛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他将脸深深埋进她的肩颈,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那是一种彻底卸下所有伪装和防备后,濒临崩溃的依赖。

暴雨如注,狂风呼啸,漆黑的天空不时被闪电撕裂,雷声滚滚。在这世界尽头般的荒芜海角,在废弃灯塔的阴影下,两个被雨水浇透的人紧紧相拥,如同末日洪流中最后两只彼此依存的孤雏。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稍歇,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冷雨。陈楚生身体的颤抖渐渐平复,但抓着她衣服的手依旧没有松开。林薇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低得吓人。

“楚生,我们得离开这儿,你会生病的。”林薇在他耳边轻声说,试图扶他起来。

陈楚生却摇了摇头,手臂收得更紧,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冷……别走……”

“我不走,我永远不走。”林薇的心疼得像被撕扯,“但我们得找个能避雨的地方。这附近……有没有可以躲一下的地方?灯塔里面能进去吗?”

陈楚生沉默了一会儿,极其缓慢地松开了手,用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指,指了指灯塔基座上一个几乎被藤蔓完全遮蔽的、低矮的铁门。门上的锁早已锈蚀脱落。

林薇搀扶着他,费力地挪到门边,推开沉重生锈的铁门。里面是一股浓重的霉味、灰尘味和海腥味混合的气息,漆黑一片。她摸索着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微光照出一个大约十平米不到的圆形空间,是灯塔最底层的储藏室。地上散落着一些腐朽的木箱和杂物,墙壁渗水,但至少能隔绝大部分风雨。

她让陈楚生靠墙坐下,迅速从自己湿透的背包里翻出唯一一件干的T恤(本来是备用的),又找出几条相对干燥的毛巾。她先用力擦干他脸上、头上的雨水,然后小心翼翼地帮他脱掉那件沉甸甸的湿羽绒服。里面单薄的毛衣也湿透了,紧贴着他冰凉的身体。林薇咬了咬牙,转过身去:“把湿衣服脱下来,先用干毛巾擦一下,把这件干T恤换上。快点,会失温的。”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夹杂着因为寒冷和虚弱而不稳的呼吸。过了好一会儿,声音停了。林薇转回来,看见陈楚生已经换上了她那件对他而言略显小的干T恤,正用毛巾机械地擦拭着手臂。干衣服似乎让他恢复了一点生气,但眼神依旧空洞,仿佛灵魂的一部分还滞留在外面冰冷的暴雨中。

林薇自己则顾不上那么多,只是用力拧了拧头发和外套上的水,便坐到他身边,拿起另一条干毛巾,继续仔细地擦拭他还在滴水的头发。她的动作很轻,很专注,像在照顾一个受了重伤的孩子。

狭小、阴暗、散发着霉味的空间里,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和外面渐渐沥沥的雨声。手电筒的光束在地上投出摇晃的光圈。

“你怎么……”陈楚生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干裂得几乎难以辨认,“找到这里的?”

“你说过的,”林薇低声道,手里擦拭的动作没停,“小时候和哥哥来过的废弃灯塔。你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来这里。”

陈楚生沉默了。原来自己无意间说过的话,她都记得。他空洞的眼底,似乎有什么极其微弱的东西,闪动了一下。

“楚生,”林薇停下动作,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里凝视他的眼睛,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从你离开长沙后台,到现在。”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试图打开那扇紧紧封闭、里面锁着惊涛骇浪的门。陈楚生的身体不易察觉地僵硬了,他避开了她的目光,再次低下头,双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膝盖上的湿毛巾。

长时间的沉默,只有雨声滴答。

就在林薇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嘶哑的声音,极低地、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

“……唱不出来……那首歌……我唱不出来……”

“站在那里……灯光……好多眼睛……都在等……等一个叫‘陈楚生’的偶像表演……”

“但我……我感觉不到……感觉不到歌……感觉不到自己……”

“像个……提线木偶……衣服是别人的……歌是别人的……笑也是别人的……”

“李姐说……要对舞台负责……要对公司负责……要对得起投入……”

“那……谁对我负责?谁对……那个只想好好唱歌的陈楚生负责?”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破碎,仿佛每说一个字,都在消耗他仅存的气力。他没有详细描述那晚的后台,没有抱怨公司的具体安排,只是反复地、痛苦地诉说着那种“失声”的感觉,那种灵魂与躯壳剥离、自我在喧嚣中彻底湮灭的恐怖。

“……我害怕……”他最后说,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再待下去……我就真的……再也唱不出……真正的歌了……我就……彻底没了……”

所以,他逃了。像一个在战场上丢了武器的士兵,本能地逃离了那个即将杀死他音乐灵魂的地方。他甚至没有想过后果,或者说,那后果与即将到来的精神死亡相比,显得可以承受。

林薇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没有评价,更没有一句指责。她的心随着他的每一个字而抽痛,但脸上始终保持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直到他说完,再次陷入死寂般的沉默,她才伸出手,轻轻地、坚定地握住了他冰凉而颤抖的手。

“我知道。”她只说了三个字。

简单的三个字,却包含了千言万语的理解和接纳。她知道他的恐惧,知道他的挣扎,知道他离开不是因为任性或不负责任,而是因为一场发生在内心深处的、关乎存亡的灾难。

陈楚生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溺水者看到岸边般的脆弱希冀。她……真的懂?

“但是,楚生,”林薇握紧了他的手,目光如磐石般稳定,“逃跑解决不了问题。你人离开了舞台,可你留下的烂摊子,并没有消失。它变成了新闻,变成了官司,变成了一笔……”她顿了顿,那个数字沉重如山,但她必须说出来,“……一笔你我都难以想象的天价违约金。天娱已经启动了法律程序。”

陈楚生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在手机微光下显得更加惨白。违约金……他签约时浑浑噩噩,知道违约后果严重,但从未具体想象过那个数字。如今被赤裸裸地摆到面前,如同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他的喉咙,刚刚因为被理解而泛起的一丝微澜,瞬间被更深的绝望淹没。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怕吗?”林薇问。

陈楚生僵硬地点了点头,绝望几乎将他吞噬。

“我也怕。”林薇坦然承认,声音却依旧平稳,“但怕没有用。楚生,我们得面对它。两个人一起面对,总比一个人被它压垮要强。”

“怎么……面对?”陈楚生的声音微弱如蚊蚋,“我……什么都没有了……事业毁了……还欠下……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你还有我。”林薇斩钉截铁,“你还有你的音乐。只要这两样东西没丢,我们就没到绝路。”

她松开他的手,从湿漉漉的背包夹层里,掏出那个用防水袋仔细包裹着的旧钱包,打开,取出里面那张她和陈楚生在“蓝调”后台的合影。照片被保护得很好,只是边缘有些磨损。她将照片举到他面前。

“看看这个。看看那时候的你,看看那时候的我。我们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你有吉他,我有对你的相信,不是也一路走过来了吗?”她的眼中闪着泪光,却也有灼灼的光,“现在,我们不过是回到了起点,甚至比起点更糟一点。但这次,我们更知道要守护的是什么。”

陈楚生怔怔地看着照片上两个笑容明亮、对未来一无所知也一无所惧的年轻人。那时的梦想纯粹而滚烫,那时的爱情简单而坚定。照片仿佛有一种魔力,穿透了他厚重绝望的冰层,触碰到了一丝尚未完全冻结的、属于“陈楚生”本真的东西。

“债务,我们想办法。法律问题,我们找律师。名声,暂时顾不上。”林薇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这潮湿阴暗的灯塔底层,却仿佛带着能劈开混沌的力量,“但首先,楚生,你得‘回来’。你得从这个地方走出去,从你自己心里的这座灯塔废墟里走出去。你逃到这里,是对自己的放逐。现在,我找到你了,该结束了。”

她收起照片,再次握住他的手,这次是十指相扣,紧紧交握。

“跟我回去,楚生。回深圳,或者去任何我们能站起来的地方。这场仗,我们两个人打。输赢未知,但至少,我们要一起站在战场上,而不是躲在这里,等着被判决,或者被遗忘。”

陈楚生看着她。雨水顺着她凌乱的发梢滴落,她的脸色同样苍白,眼中布满血丝,衣衫不整,狼狈不堪。但她的眼神,却像黑暗中永不熄灭的火种,坚定、温暖,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力量和……爱。那是一种历经风雨、深知前路艰险却依然选择并肩同行的爱。

许久,他冰凉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回握了一下她的。

那是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幅度,却像冰封大地下的第一缕春意,像无尽黑夜中亮起的第一颗星辰。

雨,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停了。铁门外,传来海浪永不疲倦的、冲刷礁石的声音。一阵带着咸腥味和海藻气息的凉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吹动了地上尘埃。

最黑暗的时刻似乎正在过去。虽然前路依旧迷雾重重、荆棘密布,但至少,他们重新握住了彼此的手。从这座象征逃避与孤独的废弃灯塔开始,他们将要踏上一条漫长、艰苦、却必须走下去的归途与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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