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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迟到的拥抱

梅溪湖之归湖

当最后几辆车陆续抵达,云栖古镇这座最大的吊脚楼,终于被“梅溪湖36子”彻底激活。原本略显空旷古朴的空间,瞬间被行李、笑声、各种口音的招呼声填满,空气里都仿佛流动着久别重逢特有的、微醺般的兴奋感。

周深站在二楼楼梯口,看着一楼客厅逐渐变成热闹的漩涡中心,感觉自己像站在岸上观察潮水。黄子弘凡正拉着蔡程昱和高杨,炫耀他带来的“宝藏”——一堆稀奇古怪的零食和小玩意儿;张超和方书剑在帮忙给后来的成员分配房间钥匙;阿云嘎和郑云龙被王凯、廖佳琳等几位“老大哥”围着,聊着近况;李琦、鞠红川、星元这组“声音组合”已经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开始低声讨论着什么,大概是和声。

还有一些成员,比如代玮、刘彬濠、南枫等人,性格相对安静些,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微笑着看眼前的喧闹,偶尔低声交谈几句。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眼神明亮。尽管时光流逝,各自经历了不同的人生轨迹,但在此刻,在这个特定的空间里,他们似乎短暂地抛下了外界的一切标签和压力,只是“梅溪湖36子”中的一员。

周深的目光柔和地扫过每一张脸。能亲眼看到这一幕,真好。身体的疲惫和隐痛,仿佛都被这热烈的气氛暂时驱散了一些。

“深深!”楼下,龚子棋抬头看到了他,挥了挥手,他身边站着余笛和贾凡,“下来啊!杵那儿干嘛?”

周深笑了笑,应了一声,慢慢走下楼梯。木楼梯发出平稳的吱呀声,他走得很小心,控制着步伐和呼吸,不让任何一丝异样流露。

刚走到客厅,就被王晰叫住了。王晰手里拿着两瓶节目组准备的矿泉水,递给他一瓶:“喝点水。刚看你在楼上站了半天。”

“谢谢晰哥。”周深接过,拧开喝了一小口。水温适中,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些许舒适感。

“人都到齐了吗?”王晰问,目光却看似不经意地扫过周深握着水瓶的手——手指修长,但骨节分明,没什么血色。

周深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名单:“应该……还差一位。豹豹说他的航班延误了,可能还要一两个小时。”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阵响动和更大的喧哗声。众人目光投去,只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拎着简单的行李,风尘仆仆却又带着爽朗笑容迈了进来。

“豹豹!”离门口最近的黄子第一个喊出来。

“豹子!” “文豹来了!” 此起彼伏的招呼声响起。

李文豹,当年梅溪湖里瘦瘦小小却歌声嘹亮的男高音。他放下行李,张开双臂,和迎上来的兄弟们一一拥抱,用力拍着对方的背,笑声洪亮:“好久不见啊各位!想死你们了!”

客厅里的气氛因为他的到来,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他就像一把盐,撒进了本就沸腾的汤里。

周深也笑着走上前。李文豹看到他,眼睛一亮,大步跨过来,伸出双臂:“深哥!”

然而,就在李文豹那热情有力的拥抱即将落下时,周深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将原本准备迎上去的、承受拥抱冲击的右侧身体,微微侧转了一下,变成了用左侧肩臂去承接。

这个细微的调整,快得几乎没人注意到。除了两个人。

一直站在周深侧后方的王晰,目光微微一闪。

而站在客厅另一角,正和代玮说话的阿云嘎,也似有所感,朝这边看了一眼。

李文豹的拥抱结实而温暖,带着旅途的风尘和毫不掩饰的喜悦。他用力抱了抱周深,然后松开,大手在周深肩膀上拍了拍:“深哥,你还是这么……诶,怎么感觉比视频里还瘦了?是不是又不好好吃饭?”

他的声音很大,带着关切。周围几个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

周深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拉开一点距离,笑容无懈可击:“哪有,豹豹你看错了。路上辛苦了吧?快去放行李,休息一下。”

“不累不累!”李文豹摆手,又看向其他人,“咱们人都齐了吧?齐了是不是得……搞点仪式感?比如,先合个影?”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黄子、蔡程昱等一群人的热烈响应。大家开始嚷嚷着找地方,调整站位。

周深顺势退到了人群边缘,暗暗松了口气。刚才那个拥抱,如果直接落在脆弱的右腹,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当场失态。太险了。

他抬起头,发现王晰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身边,递给他一件薄外套:“山里傍晚凉,穿上点。”

周深接过,低声道谢。他能感觉到王晰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探究,但并没有追问。

合影是在吊脚楼前的空地上进行的。三十六个人,高矮胖瘦,穿着各异,却因为同样的笑容和同样发亮的眼睛,构成了一幅奇异而和谐的画面。节目组的摄影师捕捉着自然瞬间,没有要求他们摆拍,只是让他们随意站着,聊天,然后抓拍。

周深站在中间偏左的位置,旁边是王晰和阿云嘎。当大家喊着“茄子”或摆出各种搞怪姿势时,他也笑着,比着剪刀手,看起来和所有人一样开心。

只有他自己知道,站立久了,腰部以下开始泛酸,右腹的沉重感和隐痛越来越清晰。他必须微微收紧核心,才能保持挺拔的站姿。

合影结束,大家三三两两往回走,讨论着晚上吃什么,谁负责做饭。周深走得慢了一些,落在后面。

“深深。”郑云龙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双手插在运动裤口袋里,和他并肩走着,目光看着前面的路,语气随意,“晚上别忙活了,让他们小年轻折腾去。你歇着。”

周深有些意外,看向郑云龙线条分明的侧脸。郑云龙平时话不多,也少有如此直接的关怀。

“我没事,龙哥。”他轻声说。

郑云龙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骗鬼呢”,但最终也没拆穿,只是“嗯”了一声,加快了脚步,走向前面正为“今晚谁掌勺”而争论不休的黄子和龚子棋:“吵什么吵,抽签!”

周深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暖了一下,又沉了一下。晰哥,嘎子哥,龙哥……他们都察觉到了吗?自己的掩饰,到底有多失败?

他慢慢走回楼里,没有去参与厨房的“战争”,而是走到二楼的小露台。这里相对安静,可以看到远处的山峦和蜿蜒的河水。

夕阳正在西沉,将天边染成绚烂的金红色,云霞铺展,壮观而温柔。古镇开始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与晚霞交相辉映。

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周深没有回头。

阿云嘎走到他身边,也靠着栏杆,看向同样的方向。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只有风声和远处隐约的喧闹。

“景色很好。”阿云嘎先开口。

“嗯。”周深应道。

又沉默了片刻。

“深深,”阿云嘎的声音很平静,像在陈述一个事实,“这里没有镜头跟着。放松点。”

周深身体微微一震,转头看向阿云嘎。阿云嘎没有看他,依然望着远方,侧脸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格外柔和,也格外坚定。

这句话的意思,周深听懂了。阿云嘎在告诉他:我们知道你可能不舒服,我们不会追问,但你也别太勉强自己。在这里,你是安全的,是可以放松的。

一股热流猛地冲上鼻腔。周深迅速转回头,用力眨了眨眼,将那股酸涩逼了回去。

“……嗯。”他低声应道,声音有些哑。

阿云嘎没有再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那力道温和而稳重,带着无声的理解和支持。

夕阳一点点沉入山后,最后的光芒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楼下,黄子响亮的声音传来:“开饭啦——!”

人间的烟火气,混合着山野的清风,袅袅升起。

而周深心中那根一直紧绷的弦,在阿云嘎那句平静的话语和温暖的拍抚后,似乎,终于稍微松弛了那么一丝丝。

迟到的拥抱,和未曾言明的守护,都在这个黄昏,悄然发生。

夜晚,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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