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舒都下去吧，本妃想一个人静静。

青黛和碧萝如蒙大赦，连忙收拾了东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室内安静下来，只有鎏金香球偶尔转动发出的细微声响，和苏合香清苦的气息。

阳光透过茜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光影微微晃动，像是前世家破人亡时溅上的、永远擦不干净的血点。

苏云舒走到窗边的贵妃榻旁，却没有坐下。

她看着那铺着的雪白狐裘，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前世，林婉儿也曾“不小心”将一盏滚烫的参茶打翻在这上面，毁了这御赐的珍品，自己却只是跪在地上垂泪，说是“畏于王妃威仪，一时失手”。

萧衍是怎么说的？他说

萧衍不过一件死物，婉儿也是无心之失，舒儿你大度些。

大度？

苏云舒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一世，她不会再“大度”了。

门外传来青黛小心翼翼的声音

青黛林侧妃……已安置在‘揽月阁’了。

揽月阁，王府西侧一处精巧的独立院落，离萧衍的书房不远，景致也好。

前世，林婉儿就是在那里，一步步将萧衍的心彻底笼络了过去。

苏云舒知道了。

苏云舒应了一声，语气听不出喜怒

苏云舒王爷呢？

青黛王爷……

青黛的声音更低了些

青黛王爷送了几位观礼的宾客出府后，便去了书房，至今未曾出来。也未……未传召林侧妃。

苏云舒眉梢微动

这倒和前世有些不同。

前世，萧衍虽未在林婉儿入门当日便歇在她那里，却也亲自去了揽月阁小坐片刻，以示安抚。

如今，竟是直接去了书房，连面都未露。

是自己今日在侧门那一出，起了作用？还是萧衍心中，其实对林婉儿也并非全无芥蒂？

毕竟，林婉儿虽是太后暗示、各方势力博弈下不得不纳的侧妃，但终究是打破了他与正妃之间某种微妙平衡的存在。

不管怎样，这是个微妙的信号

苏云舒备些清淡的汤水，随我去书房看看王爷。

苏云舒吩咐道既然萧衍暂时按兵不动，那她这个“贤惠”的王妃，自然要去“关心”一下。

书房外，侍卫肃立。见王妃前来，连忙行礼通传，片刻，里面传来萧衍温润的声音

萧衍舒儿来了？进来吧。

苏云舒示意青黛将食盒交给门口的侍从，自己整了整并未有丝毫凌乱的衣襟，推门而入。

书房内陈设清雅，三面墙皆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堆满了书卷。

萧衍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手边摊开着一本奏章模样的文书，眉头微蹙，似在沉思。

他身着家常的月白色锦袍，玉簪束发，侧脸线条在窗外透入的光线下显得俊朗而温和，依旧是那个芝兰玉树、令人见之忘俗的端王殿下。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向苏云舒，目光在她身上那套夺目的正红宫装上停顿了一瞬，眼底掠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捉摸的情绪，随即化为惯常的温和笑意。

萧衍舒儿身子可好些了？太医不是说需静养，怎的还特意过来？

他起身，绕过书案，很自然地想扶苏云舒的手臂

舒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