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静心庵返程的马车里,林砚将锦盒紧紧藏在衣襟内侧,指尖反复摩挲着玉佩上的“谢”字,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真相既让他愤怒于镇国公夫人的狠辣,又让他震惊于原主生母与谢珩母亲的渊源,那枚玉佩成了此刻最沉重也最关键的信物,连带着腕间的银镯都似有若无地泛着微凉的触感,像是在呼应这份隐秘的关联。
马车驶进国公府大门,林砚刚下车,就见沈景渊带着仆役守在门口,眼神阴鸷地盯着他,显然还在为白日擅自离队的事耿耿于怀。林砚没有理会,径直朝着废园的方向走去,只当没看见对方眼底的恶意——如今他握着生母含冤的证据,没必要再与沈景渊做无谓的争执,隐忍蛰伏才是当下最该做的事。
回到废园,林砚立刻关紧院门,将锦盒从衣襟里取出放在桌上,小心翼翼打开。玉佩与残缺玉簪拼在一起,恰好组成一枚完整的双纹玉饰,玉质温润通透,边缘刻着细密的缠枝纹,与腕间银镯的纹路隐隐呼应,看得久了竟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暖意在三者间流转。他拿起那封老和尚补上的信,再次逐字细读,信里除了生母被害的真相,还隐晦提了一句“银镯为信物,双玉证渊源”,这让他越发确定,银镯绝不止是穿越媒介那么简单,或许还藏着更深的秘密。
正沉思间,院墙外传来轻微的响动,林砚下意识将锦盒塞进床板下的暗格,起身走到窗边张望,只看到一道黑影快速掠过院墙。他心里清楚,谢珩的暗卫还在盯着他,白日在永宁寺的举动大概率已经传到谢珩耳中,只是不知道谢珩知晓真相后,会有怎样的反应。是会兑现旧情出手相助,还是会将这份渊源当作棋子利用?林砚不敢轻易揣测,毕竟谢珩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心思深沉难测,在没有足够实力之前,他绝不会轻易暴露这枚玉佩,更不会主动去找谢珩。
接下来几日,林砚依旧按部就班地在废园生活,每日打理草药、调理身体,偶尔借着晾晒草药的机会观察府里的动静。沈景渊没再上门寻衅,却总让仆役在废园附近徘徊,显然是在暗中监视他,想必是白日在永宁寺没能抓到把柄,心里始终存有疑虑。林砚对此早有察觉,行事越发谨慎,连出门取水都会刻意避开仆役的视线,将锦盒和信物藏得严严实实,不给对方任何可乘之机。
这日午后,柳知意忽然悄悄来到废园,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神色有些慌张。她推开院门快步走进来,见林砚正在院中晒草药,连忙拉着他走到厢房里,压低声音道:“沈微,你最近是不是得罪沈景渊了?我昨日听见他跟母亲商量,说要找机会把你赶出府去,还说要毁了你的名声。”
林砚心里一沉,果然沈景渊没打算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对方竟如此急切,连名声都要刻意诋毁。他看向柳知意,眼底满是感激:“多谢表小姐告知,我会多加小心的。”
“光小心没用啊,沈景渊心思歹毒,肯定会用阴招害你。”柳知意皱着眉,从食盒里拿出一包东西递给她,“这是我偷偷攒的银子,还有一些干粮,你要是实在没办法,就先离开府里避避风头,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林砚看着手里的银子和干粮,心里一阵暖意涌上,穿越以来,柳知意始终真心待他,这份情谊让他格外珍视。他将东西推回给柳知意,语气坚定:“表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走。我还有未完成的事,若是现在离开,就再也没机会查清真相了。”
柳知意见他态度坚决,知道劝不动他,只能叹了口气:“那你一定要万事小心,要是遇到难处,千万别硬扛,随时来找我,我就算拼尽全力也会帮你。”
林砚点点头,轻声道谢。柳知意又叮嘱了几句,怕被人发现,便匆匆离开了废园。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林砚握紧了手心,柳知意的好意让他越发坚定了要尽快查清真相的决心,只有自己站稳脚跟,才能不连累身边的人。
柳知意离开后没多久,张嬷嬷忽然来了,这次她没带食盒,神色比往日凝重许多。她走进厢房,关紧房门,压低声音道:“公子,老夫人察觉到沈景渊母子对你不利,让我来提醒你,三日后府里会举办家宴,宴请不少权贵,沈景渊大概率会在宴会上对你动手,你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千万别落入他的圈套。”
林砚心里一惊,家宴宴请权贵,沈景渊若是在宴会上发难,一旦被扣上罪名,不仅难以翻身,甚至可能直接被赶出府,甚至丢了性命。他连忙问道:“嬷嬷,老夫人可有办法相助?”
“老夫人虽有心思护你,但家宴上宾客众多,沈景渊若是做得隐蔽,老夫人也不好当众偏袒你,免得落人口实。”张嬷嬷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递给林砚,“这是老夫人的贴身令牌,持令牌可自由出入府中各处,若是真遇到危险,你就拿着令牌从后门离开,先保住性命要紧。”
林砚接过令牌,令牌冰凉的触感传来,心里却满是感激。老夫人虽不愿轻易卷入纷争,却始终在暗中护着他,这份恩情他记在心里。他躬身对着张嬷嬷深深一拜:“多谢老夫人,多谢嬷嬷,晚辈定不会辜负老夫人的一片心意。”
张嬷嬷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匆匆离开了。林砚拿着令牌坐在床边,指尖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心里开始盘算三日后家宴的应对之策。沈景渊要在宴会上动手,必然会提前布置好圈套,大概率是栽赃陷害,比如偷窃、冲撞权贵之类的罪名,只要他多加留意,或许能避开陷阱。
但他心里清楚,一味躲避终究不是办法,沈景渊母子一日不除,他就一日不得安宁,甚至会连累老夫人和柳知意。或许,这次家宴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彻底反击的机会。
他起身走到床板前,取出暗格中的锦盒,拿起那枚刻着“谢”字的玉佩。谢珩大概率已经知晓他与生母的渊源,若是在宴会上遇到危险,或许可以借助玉佩寻求谢珩的帮助。但他也明白,向谢珩求助,就意味着要彻底卷入朝堂的纷争,往后的路会更加凶险。
林砚握着玉佩,眼神渐渐坚定。凶险又如何,他早已没有退路,为了查清真相,为了给生母报仇,为了护住身边的人,就算前路布满荆棘,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走下去。
他将玉佩重新放回锦盒,藏回暗格,又把老夫人的令牌贴身收好。三日后的家宴,注定是一场硬仗,他必须做好万全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风雨。
而此刻,摄政王谢珩的书房里,暗卫正躬身禀报:“主子,镇国公府三日后举办家宴,沈景渊已暗中联络了几位依附于他的权贵,打算在宴会上栽赃沈微偷窃,将其赶出府去。另外,镇国公夫人也在暗中准备,想借机彻底除掉沈微,永绝后患。”
谢珩坐在太师椅上,指尖摩挲着半只银镯,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沈景渊母子如此嚣张,竟敢在宴会上公然栽赃陷害,真当他这个摄政王不存在吗?更重要的是,沈微是母亲旧识的儿子,他绝不能让沈微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陷害。
他放下银镯,淡淡开口:“三日后,我亲自去镇国公府参加家宴。另外,查清沈景渊联络权贵的证据,还有镇国公夫人当年陷害青禾的实证,一并收集好。”
“是,主子。”暗卫躬身应下,转身退了出去。
谢珩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眼底闪过一丝深意。三日后的家宴,不仅是沈微的危机,也是他清理朝堂蛀虫的机会,沈景渊母子,还有那些依附于他们的权贵,也该好好清算一番了。
他拿起桌上的半只银镯,与记忆中沈微腕间的银镯纹路重合,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这场棋局,终于要正式开局了,而沈微,或许会成为打破僵局的关键。
夜色渐深,废园内静得只剩下风声,林砚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抬头望着天边的明月,眼神坚定。三日后的家宴,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沈景渊母子耍什么花招,他都有信心应对。
腕间的银镯轻轻发烫,像是在无声地鼓励着他,也像是在预示着,三日后的家宴,将会是他命运的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