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鲜粥的热气氤氲在狭小的公寓里，混着药膏淡淡的草药味，形成一种奇异的温和氛围。苏新皓捧着温热的瓷碗，指尖传来的暖意顺着神经蔓延，却驱不散腕间残留的刺痛。
左航没再追问伤情，只是安静地用勺子拨弄着碗里的虾仁，目光时不时落在苏新皓握着勺子的左手上。他看得真切，苏新皓夹起小菜时，左手动作略显僵硬，显然是不习惯用非惯用手进食。
左航“医生怎么说？”
左航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沉默，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问天气。
苏新皓的动作顿了顿，粥碗在掌心微微晃动，滚烫的液体差点洒出来。他垂下眼，避开左航的视线
苏新皓“没什么，就是让多休息，过段时间就好了。”
谎言出口的瞬间，他能感觉到左航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苏新皓下意识地收紧右手，腕间的疼痛仿佛在提醒他，这随口编造的安慰有多苍白。
左航“过段时间是多久？”
左航放下勺子，瓷勺与碗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左航“总决赛还有一个月，你的‘过段时间’，赶得及吗？”
苏新皓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话。他知道左航向来敏锐，想要瞒过他根本不可能，可那句“可能影响终身”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他怕看到左航失望的眼神，更怕自己仅存的一点希望，被现实彻底碾碎。
左航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弯腰拿起他放在桌角的右手。这一次，他的动作格外轻柔，指腹轻轻拂过腕间的青紫，力道轻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
左航“这里疼？”
他指着淤血最严重的地方，声音放得很低。
苏新皓的身体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想缩手，却被左航牢牢按住。指尖传来的温度带着安抚的力量，让他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了几分，眼眶莫名有些发热。
苏新皓“嗯。”
他低低应了一声，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苏新皓“训练时不小心摔了，旧伤就复发了。医生说……说不能再高强度练鼓了。”
他终究还是说了部分真相，却依旧隐瞒了最严重的后果。
左航的指尖顿了顿，眼底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辨，有心疼，有愤怒，还有一丝苏新皓看不懂的坚定。
左航“所以你就想退赛？”
他抬眼，目光直直地撞进苏新皓的眼底
左航“因为怕拖累我，怕自己站不上舞台，就选择逃避？”
苏新皓“不是逃避！”
苏新皓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倔强，
苏新皓“左航，我是鼓手，我的手要是废了，还怎么和你一起拿总冠军？与其到时候掉链子，不如现在就退出，让队里找更合适的人！”
左航“没有更合适的人！”
左航的声音陡然拔高，握着他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了些
左航“苏新皓，从我们组队的那天起，我的乐队里，鼓手就只能是你。没有你，拿了总冠军又怎么样？”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狠狠砸进苏新皓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他看着左航眼底毫不掩饰的坚定，鼻尖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这些天憋在心里的委屈、不甘和恐惧，在这一刻突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苏新皓“可是我的手……”
他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
苏新皓“我连鼓棒都快握不住了，我还怎么打鼓？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左航“你从来都不是累赘。”
左航打断他，伸手擦掉他眼角滑落的泪珠，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
左航“手受伤了，我们可以治。练不了高强度的，我们就调整训练计划。总有办法的，只要你不放弃。”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个联系人，屏幕上“陈医生”三个字格外醒目。
左航“这是我认识的一位老中医，专治运动损伤，明天我带你去找他。”
左航的语气不容置疑
左航“在那之前，不准再提退赛的事。”
苏新皓怔怔地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他没想到左航会这么执着，更没想到自己小心翼翼守护的秘密，在对方的坚定面前，竟然不堪一击。
左航把手机塞回口袋，重新拿起桌上的粥碗，舀了一勺温热的粥递到他嘴边
左航“先把粥喝完，凉了就不好喝了。”
苏新皓张了张嘴，顺从地喝下那勺粥。温热的米粥滑进胃里，暖意扩散开来，驱散了身体的寒意，也让他冰封的心，渐渐开始融化。
晚风依旧从窗户吹进来，带着咸湿的水汽，却不再显得萧瑟。公寓里的灯光柔和，映照着两人相握的手，腕间的青紫在灯光下格外明显，却仿佛成了两人之间最坚固的羁绊。
苏新皓知道，左航不会让他轻易放弃，而他自己，也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对舞台的渴望，放下过和左航的约定。
只是，前路依旧未知。老中医能否治好他的伤？他能否在一个月内恢复状态，站上总决赛的舞台？这些问题像迷雾一样笼罩着他。
但此刻，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坚定的少年，苏新皓的心里，悄悄燃起了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希望。或许，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左航看着他一口一口喝完粥，眼底的阴霾渐渐散去，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他没再提退赛的事，只是安静地收拾着碗筷，心里却已经有了主意。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让苏新皓重新拿起鼓棒，和他一起站在总冠军的舞台上。这不仅是他们的约定，更是他必须完成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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