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骨被左航攥得发紧,苏新皓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和自己腕间的凉意形成鲜明对比。他没再挣扎,只是垂眼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眼底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涩然。
苏新皓挑眉,刻意加重了语气,试图掩盖喉间的发紧
苏新皓“左队长这话,倒是比选拔赛时的鼓点还霸道。”
左航的指腹摩挲着他腕骨处的皮肤,力道不自觉松了些,却依旧没松开
左航“霸道总比看你自甘堕落强。”
他抬眼,目光锐利得像能穿透夜色
左航“苏新皓,你不是输不起的人。”
苏新皓“输不起?”
苏新皓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自嘲,他猛地抽回手,动作幅度不大,却引得右手腕一阵刺痛,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苏新皓“左航,你从来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转身就走,铁锈色的铁架在身后划出长长的影子,脚步刻意放得稳,却在踏上碎石路时,因为右腿下意识的借力,让右手的痛感又添了几分。口袋里的鼓棒仿佛有千斤重,硌得他掌心发慌。
左航没追,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白衬衫的衣角在风里猎猎作响。船锚项链垂在领口,随着呼吸轻轻晃动,他记得苏新皓当初递给他这条项链时,眼里闪着比码头灯光还亮的光:“左航,等咱们拿了总冠军,就去渔市吃最鲜的海鲜。”
那时的苏新皓,眼里全是对舞台的热望,怎么会说退赛就退赛?
左航皱紧眉,转身朝着相反方向走去,脚步急促。他想起上周训练结束,撞见苏新皓躲在器材室角落,右手按着鼓槌,脸色苍白得吓人,当时问起,只说是不小心撞了。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撞的。
苏新皓回到临时租住的小公寓时,额角已经沁出了薄汗。他反手带上门,靠着门板滑坐下来,迫不及待地卷起右手袖子——手腕处红肿一片,青紫的淤血顺着血管蔓延,轻轻一碰,就是钻心的疼。
他从抽屉里翻出活血化瘀的药膏,指尖刚碰到药膏管口,就被一阵剧痛攥住了神经,药膏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苏新皓咬着牙,用左手捡起药膏,笨拙地往伤处涂抹,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地板上。
苏新皓“该死。”
他低咒一声,看着自己几乎握不住药膏瓶的右手,眼底满是不甘。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旧伤复发,肌腱受损严重,短期内不能再进行高强度训练,否则可能影响终身。”
终身?那他的鼓,他的舞台,他和左航约定好的总冠军,岂不是都成了泡影?
敲门声突然响起,急促而有力,苏新皓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用袖子遮住伤处,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左航,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额角带着薄汗,显然是跑过来的。
苏新皓“你没带钥匙?”
苏新皓的声音有些发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想避开对方的视线。
左航却没给她机会,径直走进来,目光扫过地上的药膏瓶,瞳孔骤然收缩。他弯腰捡起药膏,抬头看向苏新皓,眼神沉得吓人
左航“这是什么?”
苏新皓别过脸,语气生硬
苏新皓“没什么,不小心崴了脚。”
左航“崴脚需要用活血化瘀的药膏?”
左航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拉他的右手
左航“苏新皓,你看着我。”
苏新皓猛地后退,右手紧紧攥着衣角,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苏新皓“左航,你别多管闲事。”
左航“多管闲事?”
左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左航“我们是队友,是要一起站在总冠军舞台上的人,你受伤了,叫多管闲事?”
他一步步逼近,苏新皓退无可退,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左航的目光落在他攥紧的右手上,语气软了下来
左航“把手给我看看。”
苏新皓咬着唇,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缓缓松开了手。当那片红肿青紫的腕骨暴露在左航眼前时,他清楚地看到对方眼底的怒意瞬间被心疼取代。
左航“什么时候的事?”
左航的声音带着颤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却在快要碰到他手腕时停住了。
苏新皓“选拔赛结束后。”
苏新皓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苏新皓“训练时没注意,旧伤复发了。”
左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经恢复了平静,却比刚才更加深沉。他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桌上,里面是热腾腾的海鲜粥和几样小菜。
左航“先吃饭。”
他说
左航“伤的事,我们慢慢说。”
苏新皓看着桌上的粥,鼻尖一酸。他知道,左航从来都不是霸道,只是太在乎。而他,却因为害怕拖累对方,选择了最愚蠢的方式。
晚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咸湿的水汽,也吹散了些许紧绷的氛围。左航坐在他对面,安静地喝粥,偶尔抬眼看向他,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苏新皓知道,这场关于退赛的争执,还远远没有结束。而他的伤,也注定会成为两人之间无法回避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