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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高冷知州的小娇夫8

故事汇——双男主

朔州的夏天,来得晚,去得也快。几场急雨过后,暑气便消散了大半,空气里多了几分清爽的凉意。可这份清爽,却被一封自京城辗转而来的密信,搅得一丝不剩。

信是沈执砚在翰林院的恩师,现已致仕的前任左都御史顾延章托人送来的,装在不起眼的普通公文封套里,内容却字字惊心。信上说,那位曾到访朔州、被他严词斥责的“同窗”周珩,回京后四处散布谣言,说沈执砚“不务正业,耽于狎昵,与市井贱役过从甚密,有伤官箴,更失朝廷体面”。更有甚者,竟将沈执砚“为徇私情,擅自拨付河工余款,资助其私蓄伶人修缮私宅”的莫须有罪名,隐隐攀咬上了沈执砚在朝中的老对头——户部侍郎冯其庸。

顾老先生信中言辞恳切,不乏忧虑:“执砚吾徒,周某虽位卑,其姊乃冯侍郎侧室,此人性狭,睚眦必报。今其借题发挥,构陷于你,虽无实据,然流言可畏,人言可畏。况‘狎昵’二字,乃士林大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望汝慎之,速遣其人以自清,切不可授人以柄,毁汝清誉与前程!”

信件是沈忠悄悄送进书房的。沈执砚看完,静坐良久。窗外的天色已从昏黄转为深蓝,书房内未曾点灯,光线一点点暗下去,最终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晦暗的阴影里,只剩下手中那张薄薄的纸,边缘已被他攥得发皱。

“狎昵”、“贱役”、“私蓄伶人”……一个个字眼,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他眼中,刺入他心里。他仿佛能看见周珩那张写满嫉恨与猥琐的脸,如何在他曾出入的酒肆茶楼、同僚府邸,唾沫横飞地描绘着那子虚乌有的、不堪入目的场景,引来一阵阵心照不宣的窃笑和鄙夷。他能想象那些所谓的“清流”会如何摇头叹息,惋惜他“自甘堕落,德行有亏”,更能想象那些对他这“不通世故、屡屡断人财路”的朔州知州不满已久的人,会如何如获至宝,将这把淬了毒的软刀子,悄无声息地捅向他最致命的软肋。

他不在乎自己的清誉,甚至不那么在乎所谓的前程。可他在乎江晴。他无法容忍那些污言秽语,像最肮脏的泥水,泼向他放在心尖上、干净得像朔州晴日一般的少年。他甚至无法想象,若江晴知晓这些恶毒的揣测和中伤,会是怎样的惊惶、屈辱和……自我厌弃。

更深重的寒意,来自于那隐约攀扯上冯侍郎的后半段。这已不止是个人私德的攻讦,而是牵扯进了朝堂倾轧。冯其庸此人,他早有耳闻,乃当今户部实权人物之一,行事狠辣,睚眦必报,在“河工款项”这类事上更是敏感。周珩此等构陷,若被有心人利用,甚至不需实证,只需几句模棱两可的“风闻”,便能将他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届时,不仅是他,整个朔州都可能被牵连,甚至……连在朔州的江晴,也再难有安身立命之所。

窗外传来熟悉的、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外,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推门,而是迟疑地顿了顿,才抬手敲门。

“执砚?我回来了。今天西市新到了一批蜂蜜,我买了些,给你冲了蜜水,加了点薄荷叶,清热去燥……”少年清朗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或许是见他许久未应,又或许是察觉了书房内不同寻常的死寂,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上了担心,“执砚?你在里面吗?沈伯说你一直在书房,没吃晚饭……”

沈执砚猛地回过神。他迅速将手中那页薄薄的、重如千钧的信纸折起,塞入袖中,然后抬手,揉了揉僵硬的脸颊,深吸一口气,努力将眼中所有的惊涛骇浪、冰冷怒意和深切的忧虑尽数压下,只余下疲惫掩盖下的平静。他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门外,江晴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清亮的蜜水,水汽氤氲,散发着淡淡的甜香和薄荷的清凉。他仰着脸,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关切,在看到他脸色时,那光芒暗了暗,被担忧取代。

“你脸色不太好,”江晴端着托盘走进来,将蜜水放在书案上,伸手想去摸他的额头,“是不是累着了?还是……旧伤又疼了?”

沈执砚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手,动作不大,却足够让江晴的手停在半空。江晴怔了怔,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沈执砚转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他,声音听不出情绪:“无事,只是些公务烦心。你先去吧,蜜水放下,我稍后便喝。”

他的语气并不冷硬,却带着一种刻意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江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站在原地,看着沈执砚挺直却莫名显出几分孤寂僵硬的背影,心里那点因买了上好蜂蜜、想着能让他开怀的雀跃,瞬间沉了下去,被不安和委屈取代。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江晴小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托盘边缘,“还是……又是那个周大人,在京城说你坏话了?”

沈执砚背脊几不可察地一僵。他没想到江晴会如此敏感,竟能猜到周珩身上。他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转过身,尽量放缓了声音:“没有。只是一些朝中琐事,你不必多想。”

他走到书案后坐下,拿起一份未批阅的公文,展开,目光落在上面,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必须尽快理清思路,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而此刻,他更需要绝对的冷静,不能被任何情绪干扰,尤其是……眼前这个人带来的、让他几乎要失控的担忧和心疼。

“你先回去休息吧。”他听见自己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需得静一静。”

江晴站在那儿,没动。他看着沈执砚低垂的眉眼,那上面笼罩着一层他从未见过的、沉郁的阴霾。他知道,一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严重到沈执砚甚至不愿、或者说不敢让他知道,还要用这种刻意的冷淡,将他推开。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地疼。他张了张嘴,想说“我可以陪你”,想说“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想办法”,可看着沈执砚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终,他垂下眼,低低地“嗯”了一声,转过身,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他脚步顿住,回头看了一眼。沈执砚依旧低着头,专注地看着公文,仿佛那是什么了不得的要紧事,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分给他。

江晴咬了咬下唇,推开门,走了出去,又轻轻将门带上。那一声轻微的“咔哒”,在寂静的书房里,却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沈执砚的心上。

书房重新恢复了死寂。沈执砚维持着那个姿势,良久,才颓然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掌心已被指甲掐出深深的印痕。他端起那杯已经微温的蜜水,甜香依旧,薄荷的清凉也还在,可喝在嘴里,却只剩下满口的苦涩。

他不能让他知道。至少,现在不能。那些污秽的字眼,那些恶毒的揣测,那些可能到来的狂风暴雨,他宁愿独自背负,用尽全力去抵挡,也绝不能让其沾染到江晴分毫。他的小太阳,应该永远活在光明和温暖里,哪怕那光明,需要他用自己全部的前程,乃至生命去交换。

夜色渐深,朔州城陷入沉睡。沈执砚书房里的灯,却亮了整整一夜。他提笔,给恩师顾延章回信,言辞恳切,剖白心迹,表明自己行得正坐得直,不惧流言,但也恳请老师在京中代为斡旋,澄清事实。同时,他也开始着手清理朔州州衙内部,尤其是经手过河工款项的账目和人员,务求不留任何可被攻讦的把柄。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争,他必须步步为营。

而江晴,回到自己那间小小的厢房,坐在冰冷的炕沿上,对着桌上那盏孤灯,也枯坐了半宿。他想起沈执砚白日里那刻意疏离的眼神,那冰冷的背影,心里一阵阵发冷。他不傻,联系沈忠的欲言又止,联系那封神秘的来信,联系沈执砚骤变的态度,他隐约猜到,一定是京中出了事,而且,恐怕与自己有关。

是因为自己和沈执砚走得太近,给他惹麻烦了吗?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他心里,让他坐立难安。他想去找沈执砚问个清楚,可走到门口,手抬起又放下,终究没有勇气再去敲开那扇门。他怕看到沈执砚更加疲惫、更加疏离的眼神,怕听到任何会让他心碎的答案。

接下来的几天,一种无形的隔阂,悄然横亘在两人之间。沈执砚更加忙碌,常常在书房一坐就是整日,连用膳都在书房解决。江晴依旧每日来,却很少能见到他。送去的点心茶水,原封不动退回的时候越来越多。偶尔在回廊下遇见,沈执砚也只是匆匆点头,便擦肩而过,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沉郁和疲惫,仿佛一夜之间,又变回了那个初到朔州时,清冷疏离、难以接近的沈知州。

江晴的心,一天天沉下去。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想方设法找话题,或是安静地陪在一旁。大多数时候,他只是远远地看着书房那扇紧闭的门,然后默默地走开,回到他那个冷清的糖画摊子前,一坐就是一整天,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眼神空洞。

他捏的糖人,也开始走样。不再是活灵活现的小动物,而是变成了一个个模糊的、愁眉苦脸的人形,或是干脆就只是毫无意义的糖块。买糖的孩子少了,他也不在意。他只是日复一日地坐在那里,像一株失去了阳光和水分滋养的植物,迅速地枯萎下去。

沈忠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不敢多言。他能猜到几分缘由,可自家大人的决定,他无法置喙,只能暗自叹息。

直到第五日傍晚,一场毫无预兆的秋雨倾盆而下。江晴收摊晚了,被淋得浑身湿透,抱着糖画架子跑回州衙后院时,天色已完全黑透。他冷得直打哆嗦,嘴唇发紫,想赶紧回房换身干衣服,却在经过书房时,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书房的门依旧紧闭,但窗纸上透出温暖的、晕黄的光。江晴站在廊下,雨水顺着他的头发、脸颊不断滴落,冰冷刺骨。他看着那扇门,那扇曾经对他永远敞开、充满了温暖和安心气息的门,此刻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在他面前。

他想起了沈执砚替他糊窗户的那个雪夜,想起他接过糖雁时微不可察的暖意,想起他病中握着他的手不放,想起他挡在周珩面前冰冷的背影,想起他手把手教他写字时温热的呼吸,想起他唤他“晴儿”时,眼底化不开的温柔……也想起这几日,他冷漠的侧脸,匆匆离去的背影,和那杯早已冷透的蜜水。

委屈、不解、担忧、恐惧……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像这冰凉的雨水,将他浇得透心凉。他忽然就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就算真是天大的麻烦,就算真是他连累了他,他也要问个清楚,听个明白。哪怕是判他死刑,也好过这样不明不白地疏远,钝刀子割肉一般地疼。

他猛地抬手,用力拍响了房门。手掌拍在湿冷的木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在雨声中并不明显,却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沈执砚!”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声音嘶哑地喊他的名字,带着豁出一切的决绝和哭腔,“你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把话说清楚!是不是我……是不是我拖累你了?是不是因为我才……”

话未说完,房门猛地从里面拉开。沈执砚站在门内,脸色是前所未有的苍白和震惊。他显然也没想到江晴会这样出现,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头发狼狈地贴在额前脸上,雨水顺着衣角滴落,在脚下积成一小滩水渍。而那双总是盛着晴光的眼睛,此刻红得吓人,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情绪,有痛,有怒,更多的是即将破碎的绝望。

“你……”沈执砚喉头发紧,所有准备好的、冰冷疏离的话语,在看到少年这副模样的瞬间,土崩瓦解。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将人拉进来。

江晴却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你告诉我!”他死死盯着沈执砚,声音破碎不堪,“是不是因为那个周珩?是不是他在京城说你坏话了?是不是因为我……因为我总缠着你,才让他有机会说那些难听的话,才让你……让你这么为难?”

沈执砚看着他眼中摇摇欲坠的光,看着他冻得瑟瑟发抖却挺得笔直的脊背,看着他眼中那种即将彻底失去的恐慌,心口像是被最钝的刀子反复切割,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所有的算计、权衡、保护,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那么……愚蠢。

他错了。他以为将他推开,将他护在身后,就是对他好。可他却忘了,他的小太阳,从来不是需要被圈养在温室里的花朵。他有他的骄傲,有他的敏锐,更有与他并肩面对风雨的勇气。他自以为是的保护,成了最伤人的利刃。

“不是你的错。”沈执砚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悔意。他不再试图维持任何距离,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将浑身冰冷颤抖的少年紧紧拥入怀中,用自己同样冰冷、却坚定无比的手臂,将他牢牢锁住,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不分离。

“对不起,晴儿,”他将脸埋在他湿漉漉的、冰冷的发间,声音带着颤抖,是江晴从未听过的脆弱和痛楚,“是我错了。我不该……不该瞒着你,不该推开你。”

怀中冰冷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然后,那双一直强撑着、倔强地瞪着他的眼睛,终于承受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混着冰凉的雨水,浸湿了沈执砚胸前的衣襟。江晴再也支撑不住,将脸深深埋进他怀里,压抑的、破碎的哭声,闷闷地传出来,像受伤小兽的呜咽,一下下,砸在沈执砚心上,砸得他五脏六腑都跟着疼。

雨声哗啦,将所有的呜咽和低语都吞没。廊下昏黄的灯光,将相拥的两人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交织在一起,仿佛再也分不开。

隔阂或许不会因这一个拥抱、一场痛哭就彻底消弭,前路的狂风暴雨也并未停歇。但至少在此刻,他们选择了共同面对,而不是将对方推开。那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珍重,在经历了猜疑、疏离和冰冷的恐惧后,终于淬炼出更加坚韧、更加无畏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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