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日子在诺丁学院缓慢流淌，像一条刚刚解冻的溪流，虽然仍有冰碴，但毕竟开始流动了。

星星——现在该叫她星璃了——依旧不说话。但她学会了更多在掌心写字的方式，学会了用眼神表达简单的情绪，学会了在唐三练功时安静地坐在一旁看。她的左手还吊着绷带，陈医师说至少需要一个月才能拆，但她的脸色一天天好起来，苍白的小脸上终于有了血色。

玉小刚来看过她几次。

这位理论大师总是穿着那身朴素的灰色长袍，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锐利得像能看透人心。他给星璃带过两次药，一次是促进骨骼愈合的，一次是温养经脉的。他没说要钱，唐三也没问，只是默默地记在心里。

这天下午，唐三照例在七舍后的空地上练习控鹤擒龙。星璃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看着，膝盖上摊着一本识字课本——那是唐三从学院图书馆借来的，他说，等星星手好了，就可以学写字了。

玉小刚就是这时候走过来的。

他没打扰唐三，而是径直走到星璃面前，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和这个安静得过分的女孩齐平。

“手还疼吗？”他问，声音是一贯的平淡。

星璃摇摇头，右手在空气里比划了一下，意思是“好多了”。

玉小刚点点头，目光落在她脸上，看了很久。然后他说：“让我看看你的武魂，可以吗？”

星璃的身体僵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看向唐三——他还在练习，专注得没注意到这边——然后又看向玉小刚。那双总是空茫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清晰的犹豫，还有一丝……恐惧。

玉小刚没有催促。他维持着那个蹲姿，等待。

漫长的沉默后，星璃慢慢抬起右手。她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疼，是因为别的什么。

一点白光在她掌心亮起。

很微弱，像深夜最后一颗将熄的星辰。那光缓慢凝聚，形成一个模糊的轮廓——是一个人形，背后有翅膀的轮廓，但太淡了，看不真切。

玉小刚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没说话，只是继续看着。星璃的手开始更明显地颤抖，那团光也明灭不定，像随时要熄灭。就在光团即将溃散的瞬间，另一道光出现了——

不是白色，是深蓝色。

像最深的夜空，像无垠的宇宙。几点星光在那片深蓝中闪烁，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微小而精致的星图。这光更稳定，更内敛，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感。

双生武魂。

玉小刚慢慢站起身，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不是震惊，是一种复杂的、混合着恍然和凝重的神情。

“收起来吧。”他说。

星璃如蒙大赦，立刻握紧拳头。两团光同时熄灭，她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小小的胸脯微微起伏，像是刚刚跑完很长一段路。

这时唐三才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收了功法走过来：“老师？”

玉小刚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星璃，沉吟片刻，缓缓开口：“第一个武魂，是治愈天使吧。”

不是疑问，是陈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