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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左手重生

综穿:沉浸式人生重启

雪停了,天却未晴。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头顶,像一口倒扣的铁锅。流放的队伍在第七日清晨渡了江,江北的风比江南更厉,吹在脸上像刀子割。官道上的积雪被车马碾成污黑的泥泞,溅在裤腿上,很快冻成硬块。

唐芷韵扶着父亲坐在囚车旁,目光却不时望向队伍末尾——苏瑾修裹着那件破棉衣,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他的伤远未痊愈,高烧虽退了,但伤口仍在渗液,走路时右腿微跛,左手拄着一截随手折的树枝。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气。

差役头领起初嫌他拖慢行程,唐芷韵又递了仅剩的一支银簪——是母亲遗物里最后一件首饰。差役掂了掂,哼道:“最多跟到下一个驿站。”

下一个驿站,在八十里外。

唐芷韵算着路程,算着苏瑾修的体力,算着包袱里越来越少的干粮和药材。她想起临行前老乞丐那句话:“姑娘,你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可她没想那么多。

她只是看着苏瑾修苍白的侧脸,看着他咬牙忍痛的样子,想起很多年前楚凌渊被打得遍体鳞伤却一声不吭的模样。那时她只会哭,现在她学会咬牙了。

午间歇脚时,她将最后半块干粮分成三份,一份给父亲,一份自己留着,一份递给苏瑾修。

他摇头:“你吃。”

“我有。”她塞进他手里,转身去捡柴生火。

火堆燃起时,她看见他盯着手里那小块干粮,眼眶又红了。但他没哭,只是很慢很慢地吃着,每一口都咀嚼很久,像要把这份善意嚼碎了,融进骨血里。

唐文远在一旁看着,叹了口气,终究没说什么。

傍晚,队伍抵达驿站。

说是驿站,其实只是官道旁几间土坯房,院子里拴着几匹瘦马,墙角堆着冻硬的草料。差役们拥进屋里烤火,唐芷韵扶着父亲在院角的草棚下安顿——囚犯没资格进屋。

苏瑾修靠在草棚柱子上,喘得厉害。唐芷韵伸手探他额头,又烫起来了。

“你等着。”她转身往屋里去。

屋里烟雾缭绕,差役们围着一口铁锅煮粥。她走到驿丞面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里头是她沿途采的几株品相不错的黄芩,本打算留着给父亲清肺热。

“大人,”她低头,“用这些药材,换一床旧被褥,行吗?”

驿丞是个干瘦的中年人,瞥了眼药材,又瞥了眼她:“你是大夫?”

“家父是。”

“你爹是囚犯?”

“……是。”

驿丞嗤笑一声,正要挥手赶人,里间帘子一掀,走出个妇人。四十来岁,面容憔悴,怀里抱着个五六岁的男孩,孩子脸颊通红,昏睡着。

“当家的,”妇人声音沙哑,“虎子又烧起来了……”

驿丞皱眉:“不是吃了药吗?”

“不管用啊……”妇人抹泪,“这荒郊野岭的,请不到大夫……”

唐芷韵抬头看了孩子一眼,忽然开口:“孩子舌苔黄腻,呼吸急促,是痰热闭肺。黄芩清肺热,正好对症。”

妇人一愣,看向她:“姑娘懂医?”

“略懂。”

驿丞将信将疑,但看孩子烧得实在厉害,最终摆摆手:“你若能退热,被褥给你。”

唐芷韵点头,接过黄芩,又问驿丞要了姜、枣,借了药罐。她在院中生火煎药,动作熟练。药香飘出来时,屋里几个差役都探出头看。

妇人抱着孩子坐在一旁,眼巴巴望着。

两刻钟后,药煎好了。唐芷韵将药汁滤出,晾温,小心喂给孩子。又取银针——还是父亲留的那套,在虎口、风池穴轻刺。孩子起初挣扎,渐渐安静下来。

半个时辰后,孩子额头发汗,呼吸平稳许多。妇人伸手一摸,惊喜道:“退了!烧退了!”

驿丞脸色缓和不少,果然抱来一床旧棉被。被面破了几个洞,棉花板结,但总比没有强。

唐芷韵抱着被子回到草棚,给父亲和苏瑾修各盖一半。自己抱着膝盖,坐在两人中间。

夜深了,驿站里鼾声四起。草棚漏风,寒气无孔不入。唐芷韵冷得发抖,却不敢睡——她得守着火堆,不能让火灭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碰了碰她的肩。

她睁开眼,看见苏瑾修不知何时坐起来了,正将身上那半床被子往她这边挪。

“我不冷。”她低声说。

他看着她冻得发紫的嘴唇,没说话,固执地将被子推过来一半。

两人裹着同一床被子,肩挨着肩。布料粗糙,棉花硬得像石头,却因为两个人的体温,渐渐有了暖意。

“谢谢你。”苏瑾修忽然说,声音很轻。

唐芷韵侧过头。火光照在他脸上,映出眼底细碎的光。他不再像初见时那样死气沉沉,虽然依旧苍白虚弱,但眼里有了活气。

“谢什么?”她问。

“所有。”他说,“干粮,药,被子……还有,没扔下我。”

她沉默片刻,轻声说:“我爹说,医者不能见死不救。”

“只是医者本分?”

她顿了顿:“也是……我不想再看人死。”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像石头投入深潭,在他心里荡开一圈涟漪。他看着她被火光映亮的侧脸,看着她眼底深重的疲惫,忽然问:“你……也是被人扔下的吗?”

唐芷韵手指蜷缩了一下。

良久,她点头:“算是吧。”

“那人……”他试探着问,“对你很重要?”

她没回答,只是拨了拨火堆。火星噼啪炸开,映亮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痛楚。

“曾经很重要。”最终她说,“现在不重要了。”

苏瑾修没再追问。

两人沉默着,看着火堆渐渐熄灭,看着东方泛起鱼肚白。

晨光里,他忽然说:“我叫苏瑾修。瑾是美玉,修是美好——我娘取的名字。”

唐芷韵转头看他。

他扯了扯嘴角,这次是个真正的笑,很淡,却很干净:“现在这块玉碎了。但……谢谢你,还愿意捡起来。”

她看着他,也笑了:“碎了也能补。补好了,裂纹也是花纹。”

他怔怔看着她,眼眶又红了。

但他这次没低头,而是仰起脸,让晨风吹干眼底的湿意。

然后他说:“好。我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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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队伍抵达流放地——北境边陲的白河镇。

说是镇,其实只是个稍大些的村子。几十户土坯房散落在冰冻的河岸两旁,远处是连绵的秃山,山顶积雪终年不化。镇上唯一的官署是一间破败的县衙,知县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收了差役的文书,瞥了眼唐文远,叹口气:“去屯田所报到吧。”

屯田所在镇子最北边,是一片开垦到一半的荒地。几排低矮的土屋,住着二十几个流放犯人,大多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管事的姓赵,是个独眼老兵,说话粗声粗气:“唐文远?会看病?”

唐芷韵上前一步:“家父病重,我会。”

赵管事打量她几眼,哼道:“行。东头那间空屋给你们住。每日开荒两亩,完不成没饭吃。”

“那他呢?”唐芷韵指指身后的苏瑾修。

赵管事皱眉:“这谁?文书上没他。”

“路上捡的,”唐芷韵面不改色,“他伤重,干不了活。但我能看病——镇上若有病人,我可以看诊换粮食。”

赵管事独眼里闪过精光。这苦寒之地,缺医少药,有个懂医的确实是好事。他想了想,摆手:“行吧。但他不能白吃——伤好了也得干活。”

“谢管事。”

东头那间空屋,比破庙强不了多少。土墙裂了几道缝,屋顶漏光,门窗歪斜。屋里只有一张土炕,一个破陶罐,连张桌子都没有。

但唐芷韵很满足。

至少,他们有了落脚处。

她将父亲安顿在炕上,又扶着苏瑾修坐下。屋里冷得像冰窖,她捡了些枯枝,在墙角生起火。烟雾从屋顶破洞飘出去,屋里渐渐有了暖意。

“你们歇着,我去捡柴。”她说。

“我跟你去。”苏瑾修站起身,却腿一软,差点摔倒。

唐芷韵扶住他:“别逞强。你伤还没好。”

他看着她,眼神执拗:“我不能总让你一个人忙。”

最终两人一起出了门。

白河镇荒凉,但山上有树,河岸有枯草。唐芷韵捡柴,苏瑾修用左手艰难地搂着。他左手不习惯用力,柴禾几次滑落,他不吭声,弯腰再捡。

唐芷韵看着他用左手笨拙却认真的样子,忽然说:“我教你用左手写字吧。”

他动作一顿:“写字?”

“嗯。”她蹲下身,用树枝在雪地上划了一横,“先从最简单的开始。”

苏瑾修看着雪地上那道歪歪扭扭的横线,沉默了。

曾几何时,他右手执笔,写出的字被江南文人赞为“铁画银钩,风骨天成”。如今,却要用左手,从一横一竖重新学起。

耻辱吗?

是。

可当她将树枝递过来,眼神清澈地看着他时,那点耻辱忽然淡了。

他接过树枝,用左手握住。手指僵硬,不听使唤,划出的横线像蚯蚓爬。

“很好。”唐芷韵却点头,“再来。”

他咬着牙,一遍遍划。雪地上很快布满歪斜的横线,一道比一道稳。

夕阳西下时,他们抱着柴禾回到土屋。唐文远已经醒了,正就着火光看一本残破的医书——是唐芷韵从驿站讨来的。

“回来了?”老人咳嗽两声,“柴够吗?”

“够。”唐芷韵生火煮粥,米是赵管事给的,很少,混着野菜,煮成稀薄的糊糊。

三人围着火堆,分食一罐粥。没人说话,只有勺子碰罐壁的轻响,和屋外呼啸的风声。

但苏瑾修觉得,这是一个月来,吃得最安心的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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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练习,从写字延伸到生活的一切。

第二天,唐芷韵找来一块平整的木板,用炭笔画上格子,教他左手打算盘。算珠很大,是她在河边捡的鹅卵石钻洞穿成的。苏瑾修左手拨珠,动作笨拙,常常拨错。

“不急。”唐芷韵总是这样说,“慢慢来。”

第三天,她开始教他左手分药。

她从山上采来几种常见草药:薄荷、紫苏、金银花、黄芩,摊在木板上。“薄荷叶缘锯齿状,气味清凉;紫苏叶背紫色,气味辛香;金银花黄白相间,清热解毒……”她一样样讲解,让他用左手触摸、辨认、分拣。

苏瑾修学得极认真。

他发现自己左手虽笨,但触觉敏锐,记忆力也好。唐芷韵讲一遍,他就能记住药名、性味、功效。分拣时,他手指轻柔,生怕碰坏了叶片。

“你很有天赋。”唐芷韵真心赞叹,“若早学医,定是好大夫。”

苏瑾修低头看着掌心的草药,轻声说:“苏家原是商贾,祖上做过药材生意。我小时候,常跟着掌柜认药……只是后来读书,便荒废了。”

“难怪。”唐芷韵眼睛一亮,“那你能帮我认些药材吗?这山上很多草药,我不全认识。”

“好。”

从那日起,两人常结伴上山。

北境苦寒,但山间不乏珍贵药材。苏瑾修凭着儿时记忆,竟真认出了几种稀缺药草:血藤、冰魄草、金线兰……这些药材在南方罕见,在北境却因气候特殊,长得格外好。

“血藤活血化瘀,是治跌打损伤的良药;冰魄草只长在雪线附近,清热毒有奇效;金线兰更珍贵,能吊命……”他指着那些不起眼的植物,如数家珍。

唐芷韵惊喜不已:“这些药材,在城里药铺能卖好价钱。”

“但山民不识货,常当杂草。”苏瑾修说,“你若信我,我可以教你如何收购、炮制、售卖。”

唐芷韵看着他眼中久违的神采,点头:“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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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去镇上药铺卖药,是七天后。

唐芷韵背着一篓炮制好的血藤和冰魄草,苏瑾修跟在身后——他伤好些了,但右腿仍跛,走路很慢。药铺掌柜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瞥了眼药材,随口报了个低价。

唐芷韵正要应,苏瑾修却开口:“掌柜的,血藤炮制得法,药性保留九成。冰魄草更是完整,连根须都在。这个价,低了。”

掌柜挑眉:“你懂药?”

“略懂。”苏瑾修用左手从背篓里取出一株冰魄草,指着根须处的金色纹路,“完整的金线纹,药效最佳。若拆散了卖,单这纹路就能多卖三成。”

掌柜仔细看了看,脸色变了:“真是金线纹……你们从哪儿采的?”

“山上。”唐芷韵说,“若掌柜诚心要,我们长期供应。”

最终,价格谈到了原先的三倍。掌柜还预定了下一批药材,付了定金。

走出药铺时,唐芷韵握着那袋铜钱,手心发烫。她看向苏瑾修,眼睛亮晶晶的:“你真厉害。”

苏瑾修耳根微红,别过脸:“只是……讨价还价而已。”

“不止。”唐芷韵认真说,“你懂药,懂行情,还懂怎么说话——这都是本事。”

他沉默片刻,轻声说:“苏家……本就是商贾起家。”

这是第一次,他平静地提及家族,没有怨恨,没有自怜,只是陈述事实。

唐芷韵看着他被风吹乱的头发,忽然觉得,那块碎玉,真的在慢慢拼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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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写字,在第十天有了突破。

苏瑾修不再满足于横竖撇捺,开始写完整的字。第一个字是“芷”,唐芷韵的芷。他写了整整三页纸,左手磨出血泡,终于写出一个勉强工整的字。

“好看。”唐芷韵看着纸上歪歪扭扭却一笔不苟的“芷”,真心称赞。

他抬起头,眼中有了笑意:“真的?”

“真的。”她点头,“比我用右手写得还好。”

他笑了,笑容很浅,却像破冰的春水,有了生机。

那天晚上,唐芷韵给他换药时,他忽然问:“你手上的疤……怎么来的?”

唐芷韵手一顿。她左手虎口处有一道浅疤,是很多年前被毒蛇咬伤留下的。这些年淡了,但仔细看还能看见。

“小时候被蛇咬的。”她简单说。

“疼吗?”

“当时疼,现在不疼了。”她顿了顿,反问,“你身上的疤呢?”

苏瑾修沉默。他身上的伤疤更多:背上的杖痕,腹部的刀伤,右手的残疾……每道疤都是一个故事,一个屈辱。

唐芷韵见他神色黯然,轻声说:“我爹说,疤是活下来的证明。你看我这道疤——”她指了指自己小腿,那里也有一道淡痕,“像什么?”

苏瑾修仔细看:“像……树枝?”

“像雪地里梅花枝的影子。”她微笑,“虽然不完美,但也是风景。”

他怔怔看着她,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她小腿上的疤。指尖冰凉,触感却很温柔。

“你的疤……也像梅花枝。”他说,声音很轻,“雪地里,独自开着的那种。”

唐芷韵眼眶一热。

她低头继续包扎,没让他看见自己眼底的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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