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衣痛

院子里的老树下，烛火的余温还没散，张子阔看着新培的土堆，想起秦悦然总独自守在木屋的模样，忍不住轻声问：“你的家人呢？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

秦悦然的身体猛地一僵，尾尖原本搭在他衣角的动作顿住，耳后的鳞片瞬间褪去了血色，泛着冷白。她低头盯着地面的碎冰，沉默了很久，才用近乎沙哑的声音开口：“我是最后一个逃出来的，我的家人……被做成了蛇皮大衣。”

“蛇皮大衣？”张子阔的瞳孔骤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起秦悦然每次看到人类商贩时的警惕，想起她总把自己的鳞片藏在衣服里，原来那些看似莫名的防备背后，藏着这么残忍的过往。

秦悦然缓缓抬起头，眼底蒙着一层水雾，却没让眼泪掉下来。“很多年前，有人类闯进我们的栖息地，说要‘收集珍稀兽皮’。”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我的父母、弟弟，还有族里的老人，都没来得及逃……他们把蛇皮剥下来，缝成大衣，拿到黑市上去卖。我那时候还小，躲在岩缝里，看着他们把族人的尸体拖走，躲了三天三夜才敢出来。”

张子阔的心像被狠狠揪住，他想伸手安慰，却又怕触碰到她的伤口，只能笨拙地站在她身边，声音发颤：“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没事。”秦悦然摇了摇头，抬手擦了擦眼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都过去很久了，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后来遇到永动军的老族长，他收留了我，教我战斗，教我保护自己，我才慢慢活成了现在的样子。”她顿了顿，尾尖轻轻缠上张子阔的手腕，带着点寻求支撑的力道，“其实我以前很怕人类，怕你们像那些商贩一样，只把我们当成‘皮毛’。直到遇见你……看到你为了你父亲难过，看到你努力想变强保护我，我才知道，不是所有人类都那样。”

张子阔看着她眼底的脆弱，突然觉得之前的自己太不懂事——他总在秦悦然面前展露伤口，却从没问过她背后的痛。他轻轻回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过去：“以后我不会让你再一个人了。”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格外坚定，“我会变强，会跟你一起守护永冻区，守护所有像你一样的兽人，再也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伤害你的族人。”

秦悦然的耳尖渐渐泛起浅红，眼泪终于没忍住，顺着脸颊滑落，却带着释然的暖意。她靠在张子阔的肩膀上，声音软得像融化的雪：“好，那我们以后，一起走。”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老树下的风似乎也变得温柔。张子阔知道，秦悦然的过往有多痛，她此刻的信任就有多珍贵。他会带着这份信任，和她一起，把那些黑暗的回忆慢慢抚平，在永冻区里，为彼此撑起一片能安心停靠的天地——因为从现在起，他们不再是孤单的个体，而是彼此的家人，是要一起面对未来所有风雨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