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伤口的布条刚缠到第三圈,张子阔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胳膊上的刺痛还在往骨头里钻,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连声音都带着颤:“疼……真的太疼了……”
秦悦然握着布条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他发白的脸,嘴上依旧不饶人:“你们人真矫情,还要用麻药。”她把最后一截布条系好,指尖轻轻碰了碰伤口周围的皮肤,确认没有渗血,才继续说道,“我们动物落到弱肉强食的境地,受伤了只能忍着,蛇类更是全靠自愈,有时候一道伤要疼十几天才能好,也没见谁像你这样喊疼。”
话虽这么说,她却转身走到木屋角落,蹲在堆放草药的篮子前,翻找了半天,最后捏起一片边缘呈锯齿状的阔叶。叶子泛着淡绿,还带着刚摘下来的潮气,她用指尖轻轻捋平叶片上的褶皱,又在衣角蹭了蹭,才走到张子阔身边。
“别乱动。”秦悦然坐在床边,将阔叶凑到唇边,指尖轻轻按住叶片的纹路。随着她的气息吐出,清亮又柔和的旋律从叶片间飘出来——是《渡情》的调子,没有乐器的厚重,却带着草木的清润,像永冻区冰下的暖泉,缓缓淌进心里。
张子阔原本紧绷的身体,随着旋律渐渐放松下来。胳膊上的刺痛还在,却好像被这叶笛声压下去了大半,他看着秦悦然认真的侧脸,看着她耳后因专注而泛着淡红的鳞片,看着她捏着叶片的指尖轻轻颤动,突然觉得,刚才那句“人真矫情”,一点都不刺耳了。
他想起之前秦悦然化作巨蟒陪他做仰卧起坐,想起她用冰块给他镇痛,想起她明明怕他疼,却还要装出狠厉的样子——原来这个总把“胆小”“矫情”挂在嘴边的兽人,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叶笛声渐渐放缓,最后一个音符落在空气里,还带着淡淡的草木香。秦悦然放下阔叶,指尖蹭过唇边的痕迹,有点不自然地别过脸:“别盯着我看,只是怕你喊疼吵到族里的幼蛇。”
张子阔却忍不住笑了,声音还有点哑:“秦悦然,你吹得真好听。”他顿了顿,看着自己包扎好的胳膊,补充道,“刚才……谢谢你。”
秦悦然的耳尖又红了些,伸手把剩下的冰块推到他手边:“冰块化了就再换一块,明天要是还疼,我再给你找止痛的草药。”她的心声悄悄钻进我耳里:“他好像没那么怕我了……”“这片叶子是护林区最软的,吹出来的声音才不扎耳朵……”“下次他再喊疼,就再吹给他听吧。”
木屋外的寒气还没散,屋里却因为那支叶笛曲,多了几分暖意。张子阔握着冰凉的冰块,看着秦悦然收拾草药的背影,突然觉得,被甲虫寄生虽然倒霉,却也让他看清了这个“蛇妖”最温柔的一面——她的温柔从不是挂在嘴边的安慰,是刀子下的小心翼翼,是冰块里的细心,是叶笛声里藏着的、不愿说出口的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