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
永动军前哨站的木屋不大,夜里只能拼两张矮床当卧铺。张子阔裹着毛毯刚躺下,就被秦悦然一脚踹在腿上,力道不算重,却足够让他瞬间清醒。“往那边挪挪,占太多地方了。”秦悦然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点刚擦完药的草药味,她的尾巴还小心地搭在床沿,怕不小心碰到张子阔。
张子阔揉了揉被踹的地方,非但没挪,反而往她那边凑了凑,语气里带着点玩笑:“你看那些小说里,男主和女主不都是要一起睡的吗?挤挤怎么了。”他其实是怕秦悦然腿上的伤碰到床板疼,故意想让她多占点位置,却没敢直说,只能用玩笑话掩饰。
秦悦然闻言,侧头瞪了他一眼,耳后的鳞片泛出点淡青色:“写小说呢?你傻了你。”她伸手又想推他,指尖却碰到他胳膊上的旧疤——那是小时候被蛇咬的痕迹,也是她第一次在梦里“见”到他时,就注意到的标记。动作顿了顿,她才继续说道:“跟蛇睡觉,你就不怕我半夜把你缠起来?”
“怕什么?”张子阔反而笑了,往她身边又凑了凑,目光落在她垂在床沿的尾巴尖上,“有脚了不起啊?你本质不还是个爬行动物。”他嘴上这么说,手却轻轻碰了碰她尾巴上没受伤的鳞片,动作轻得像怕惊到她,“再说了,爬行动物也有优点,至少你尾巴擦药的时候,比我灵活多了。”
秦悦然的尾巴尖轻轻颤了颤,没躲开他的触碰。她耳中的心声钻进我耳里:“他明明怕蛇,现在却敢碰我的尾巴……”“还说我是爬行动物,自己却凑这么近……”“他胳膊上的疤,好像就是当年被我族里的蛇咬的,他现在是不是不恨了?”她没再反驳,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给张子阔让出点位置:“别乱动,我尾巴上的药还没干。”
张子阔立刻乖乖躺好,眼睛却还盯着她的尾巴:“你的伤明天能好点吗?要是还疼,我们就再歇一天,不着急去冰原深处。”他想起白天秦悦然为了护他,被变异冰棱划伤尾巴时,连哼都没哼一声,现在却要在夜里偷偷擦药,心里就有点发紧。
秦悦然没回头,声音却软了些:“不用,这点伤不算什么。”她的心声却带着点暖意:“他居然会担心我的伤……”“以前族里的蛇受伤,只有老蛇会关心,现在居然有人为我担心……”“等找到当年的猎队成员,我或许可以……试着跟他认亲?”
木屋外的风刮过冰原,发出“呜呜”的声响,屋里却异常安静,只有两人轻轻的呼吸声。张子阔看着秦悦然的侧脸,月光落在她耳后的鳞片上,泛着柔和的光,他突然觉得,这样和她挤在一张小床上,比住再贵的酒店都舒服。他轻声说:“秦悦然,其实我早就不怕蛇了,尤其是你。”
秦悦然的身体僵了一下,尾巴尖轻轻勾了勾他的衣角,像是在回应。她没说话,耳中的心声却格外清晰:“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夜渐渐深了,张子阔慢慢睡着,呼吸变得平稳。秦悦然侧过头,看着他的睡颜,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胳膊上的旧疤,眼底满是温柔。她的尾巴悄悄缠上他的手腕,像当年那条小蟒蛇一样,轻轻的,却带着不离不弃的坚定——或许从张子阔认出她尾巴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再是恩怨纠缠的陌生人,而是能在这冰冷的永冻区里,相互取暖的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