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然的指尖还沾着玉佩泛出的淡绿光晕,提及“2025年”时,声音突然沉了下去,像是在说一件压在心底很久的旧事。“我们的事,从2025年就开始了。”她抬眼看向张子阔,瞳孔里那点竖瞳的影子还没完全褪去,“那年永冻区的冰壳裂了第一条缝,第一批变异植物爬出去,就遇上了你们人类的猎队——你爷爷就是带队的人。”
张子阔的脚步顿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颈间的玉佩,冰凉的玉面硌得掌心发疼。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秦悦然接下来的话打断。“现在是2026年,整整一年,我们族里的蛇已经死了一半。”她转身走向地牢外停着的那辆黑色越野车,车身上还沾着些带刺的藤蔓碎渣,“我没工夫跟你耗。”
走到车旁,秦悦然回头,目光扫过张子阔僵硬的身形,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强硬:“我问你,你是让我把你装到麻袋里?还是自己上车?”她说着,弯腰从车后座拎出一个深灰色的麻袋,袋口隐约能看见残留的麻绳印,显然不是第一次用。
我站在一旁,耳中又响起她的心声:“麻袋里有镇静剂,要是他不配合,只能先绑着走”“前面的路段有变异蜜蜂,必须尽快上车”“他爷爷当年就是用麻袋装走老蛇的,不知道他会不会怕这个”。原来她故意拿出麻袋,不只是威胁,更是在试探——试探张子阔会不会像他爷爷当年那样,对“囚禁”有本能的抗拒,或是和她一样,对麻袋这东西藏着隐秘的恐惧。
张子阔盯着那个麻袋,脸色又白了几分。他想起小时候偷偷翻爷爷的旧箱子,见过一张泛黄的照片:几个穿着猎装的人围着一个鼓鼓的麻袋,爷爷站在最中间,手里举着一颗沾血的蛇胆,笑容刺眼。那时他不懂照片里的含义,现在看着秦悦然手里的麻袋,心脏突然像被攥住一样疼。
“我自己上车。”他深吸一口气,声音还有点发颤,却没再往后退。他知道自己没资格拒绝——秦悦然要的不是他的命,只是一个说法,一个关于2025年那场猎捕的说法。
秦悦然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妥协,握着麻袋的手顿了顿,随即把麻袋扔回后座,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算你识相。”她的声音软了一点,耳中的心声也变了:“省了不少事,不用浪费镇静剂了”“他好像比我想的更懂分寸”“得在天黑前过蜜蜂谷,不然麻烦更大”。
张子阔弯腰坐进副驾驶,座椅上还残留着秦悦然身上的冷松气息,混杂着淡淡的蛇鳞腥气,意外地不让人反感。他刚系上安全带,秦悦然就踩下了油门,越野车猛地往前冲去,地牢的石门在身后渐渐缩小,最终被茂密的树林挡住。
车开了没多久,路边的树木就变得稀疏起来,地面上开始出现零星的蜂窝状孔洞。秦悦然盯着前方的路,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耳中的心声又钻进我耳里:“前面就是蜜蜂谷了,那些蜜蜂的刺有毒”“得提醒他别开窗”“他好像在看我,是在怕我吗?”
我侧头看向张子阔,发现他正偷偷盯着秦悦然的侧脸——她的头发被风吹起一点,露出耳后一小块淡青色的鳞片,那是她没完全化为人形的痕迹。察觉到张子阔的目光,秦悦然突然开口:“别乱看,好好坐着。”她的声音依旧偏冷,心声却带着点慌乱:“他看见鳞片了?会不会更怕我?”
张子阔立刻收回目光,看向窗外,却不小心瞥见后视镜里的画面:几只拳头大的蜜蜂正追着车飞,腹部的黑黄条纹泛着诡异的紫光。“那些是……”他刚想问,就被秦悦然打断:“变异蜜蜂,刺上有腐蚀液,别开窗。”她说着,按下了车窗锁,又从储物格里拿出两个面罩扔给张子阔,“戴上,等会儿过谷的时候,蜜蜂会撞车。”
张子阔接过面罩,指尖碰到秦悦然递过来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愣了一下——她的手不像人类那样温热,反而像永冻区的冰,带着刺骨的凉。他快速戴上面罩,看着秦悦然熟练地换挡、加速,越野车在崎岖的路上颠簸着,却始终稳稳地朝着蜜蜂谷的方向驶去。
穿过谷口的那一刻,无数只变异蜜蜂突然从树林里涌出来,像一片黑色的乌云,撞在车身上发出“砰砰”的声响。张子阔下意识地抓紧了扶手,却听见秦悦然的心声:“别怕,车玻璃是防弹的,蜜蜂撞不进来”“当年我族的小蛇就是被蜜蜂蛰死的,我得护着他”“等过了这里,就能到永冻区的边界了”。
他猛地转头看向秦悦然,发现她正紧盯着前方的路,眉头微蹙,侧脸在窗外蜜蜂的紫光映照下,竟有了一点柔和的轮廓。原来这个看似狠厉的“蛇妖”,也会在危险时,下意识地把他划入“需要保护”的范围里。
越野车终于冲出蜜蜂谷,身后的蜜蜂渐渐散去。秦悦然松了口气,车速慢了下来,耳中的心声也变得放松:“还好没出意外”“他好像没那么怕我了”“2025年的债,或许能在他身上算清楚,却不一定非要用恨的方式”。
张子阔看着秦悦然放松的侧脸,突然开口:“2025年的事,我知道的不多,但我可以帮你找当年的猎队成员。”他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有点模糊,却异常坚定,“我爷爷做错的事,我来补。”
秦悦然的手顿了一下,越野车微微晃了晃。她没回头,只是轻声说了句:“先到永冻区再说。”耳中的心声却翻涌起来:“他愿意帮我?”“或许,2026年的冬天,我们族里的蛇不用再躲在冰缝里了”“他和他爷爷,好像真的不一样”。
车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永冻区的轮廓在远处的地平线上浮现,像一道巨大的冰蓝色屏障。张子阔看着那道屏障,又看了看身边握着方向盘的秦悦然,突然觉得,这场从2025年延续到2026年的恩怨,或许不会像他想象中那样,以仇恨收场——至少现在,他坐在她的车里,她没把他装进麻袋,他也没想着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