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然指尖还沾着变异植物的紫黑汁液,说话时却没再吐那吓人的蛇信子,只是垂着眼,目光落在张子阔腕间渗血的伤口上,声音比地牢里的石墙还要冷。“我来自永冻区。”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张子阔猛地抬头——永冻区是外界只敢在传闻里提及的地方,据说那里常年被冰雪覆盖,却藏着最诡异的变异生物,没人敢靠近半步。
“在我们那儿,被光照到的东西都会变。”秦悦然抬手,指了指地牢顶部唯一透光的小窗,窗棂外的天空泛着诡异的灰蓝色,“植物会长出能咬人的花萼,昆虫会钻进活物的皮肉里寄生,连地上跑的动物,都能化成人形。”她顿了顿,舌尖轻轻抵了抵下唇,像是在回忆什么,“我就是那些动物里的一个。”
张子阔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他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撞到冰冷的石壁,眼神里满是警惕。秦悦然看在眼里,耳中的心声又清晰地传到我这儿:“他在怕我化形的样子”“得让他知道真相,不然接下来没法走”“雄黄酒的事,该提了”。
“我抓你,不是要你加入永冻军。”秦悦然的声音沉了沉,刻意加重了“不是”两个字,“外面的人都叫我秦医生,可他们不知道,我本质上和你们以前关在笼子里的东西没两样。”她抬眼看向张子阔,目光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怨恨,又像是无奈,“你们人类,不是喜欢把蛇关起来吗?炖成汤,取了胆入药,还有……”她突然顿住,眼神骤然锐利起来,直勾勾地盯着张子阔,“是不是都配着雄黄酒喝?”
这句话像一把冷刀,瞬间扎进张子阔的记忆里。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愿回忆的画面:“我……我没喝过……”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明显的慌乱,“我小时候被蛇咬过,家里人从来不让我碰那些……”
秦悦然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耳中的心声却在不断翻涌:“他没说谎,他腕上的旧疤就是蛇咬的”“雄黄酒对我们来说就是毒”“当年我族里的老蛇,就是被灌了雄黄酒活活疼死的”。她的指尖微微蜷起,指甲泛出一点淡青色,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们觉得雄黄酒能驱蛇,却不知道那东西沾到我们的皮肉,就像被火烤一样。”
她往前走了一步,距离张子阔只有两步远,身上的冷松气息里,突然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蛇鳞腥气:“我抓你,是因为你身上有我要找的东西——当年偷我族蛇胆、灌杀老蛇的人,留下了一块玉佩,现在就在你身上。”她说着,目光落在张子阔颈间露出的半块玉佩上,“我本来想直接取走,可刚才那些变异植物,是冲着你身上的玉佩来的。”
张子阔下意识地捂住颈间的玉佩,脸色更白了:“这……这是我爷爷留给我的……他说这是祖传的……”
“祖传的?”秦悦然冷笑一声,舌尖又一次滑过下唇,这一次,她的瞳孔里泛起一点竖瞳的影子,“你爷爷,就是当年带头闯永冻区、抓蛇取胆的人。”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压抑多年的恨意,“他用我们的蛇胆泡酒,用雄黄酒逼死我族长辈,现在你戴着他留下的玉佩,还敢说自己没碰过那些东西?”
地牢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张子阔粗重的呼吸声,还有秦悦然耳中不断传来的、带着痛苦的心声:“我当年才半大,躲在冰缝里看着老蛇被灌酒,鳞片一片片脱落……”“这块玉佩上有我族的血,那些变异植物能闻到……”“我该杀了他吗?可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张子阔看着秦悦然眼中的竖瞳,浑身都在发抖,却突然咬了咬牙,从颈间扯下玉佩,递到秦悦然面前:“如果这东西是你们的,我还给你。”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我爷爷做的事,我管不了,但我不会要你们族里的东西。”
秦悦然盯着他递过来的玉佩,玉佩上刻着复杂的蛇纹,边缘还沾着一点淡淡的血色,她的指尖悬在玉佩上方,迟迟没有落下,耳中的心声也变得犹豫起来:“他要是想害我,刚才就不会把玉佩递过来……”“外面的变异植物越来越多,只有带着玉佩才能安全通过永冻区的边界……”“我到底该杀了他,还是带着他一起走?”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张子阔的手臂都开始发酸,才终于抬手,指尖轻轻碰到玉佩。就在她的指尖触到玉佩的瞬间,玉佩突然发出一阵淡绿色的光,照亮了她眼底的犹豫,也照亮了张子阔脸上的紧张。
“你跟我走。”秦悦然突然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淡,却少了几分恨意,“玉佩你先戴着,那些变异植物不敢靠近你。等出了这片林子,我再拿回来。”她转身走向地牢门口,脚步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别在我面前提雄黄酒,不然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真的把你当成当年那些人。”
张子阔看着她的背影,攥紧了手中的玉佩,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我跟在他们身后,听着秦悦然耳中依旧复杂的心声,突然明白,她看似狠厉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个被人类伤害过、却又在犹豫是否要复仇的灵魂。而张子阔,这个背负着祖辈罪孽的人,或许从接过玉佩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卷入了一场跨越两代人的恩怨里,前路等着他们的,除了变异植物和永冻区的危险,还有这场关于仇恨与原谅的艰难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