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然的指尖刚触到囚笼锁扣时,我耳中突然炸开一阵细碎的嗡鸣——不是风声,不是铁链晃动的声响,是某种贴着耳廓流淌的念白,像浸了水的棉线,软却密实地裹住听觉。“锁芯锈了,得用点力”“他腕上的伤好像又渗血了”“外面的藤蔓该爬进来了”……每一个念头都带着秦悦然身上特有的冷松气息,我才惊觉,从她打开囚笼的那一刻起,我竟能听见她的心声。
还没等我理清这诡异的变化,囚笼外突然传来“噼啪”的断裂声。翠绿的藤蔓像疯长的蛇,顺着地牢的石缝钻进来,顶端的花苞瞬间绽开,露出满是尖齿的花萼,朝着最近的张子阔扑去。我下意识地往后缩,却见秦悦然反手抽出腰间的短刀,刀刃泛着冷光,只听“唰”的一声,第一根藤蔓已被拦腰斩断。断口处渗出黏腻的紫黑色汁液,落在地上滋滋作响,而更多的变异植物正从四面八方涌来,有的藤蔓缠着倒刺,有的叶片边缘锋利如刀,地牢里瞬间被腥涩的草木味填满。
秦悦然却半点不慌,她的身影在藤蔓间灵活穿梭,短刀起落间,总能精准挑断植物的主茎。我盯着她的动作,耳中又响起她的心声:“左边第三根藤蔓有神经毒素,得先砍断”“张子阔快醒了,不能让他被汁液溅到”“这植物的根该在东边石墙下,得尽快解决”。原来她每一次挥刀都早有盘算,那些看似杂乱的格挡,实则是在为昏迷的张子阔筑起一道屏障。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满地的变异植物已尽数被斩落,秦悦然用刀鞘拨开最后一截缠向张子阔脚踝的藤蔓,转身走到他面前,眉头微蹙。
“醒醒。”她的声音偏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见张子阔毫无反应,她抬手,“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空荡的地牢里格外响亮。张子阔的睫毛颤了颤,眼缝里透出一点迷茫的光,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哼唧声。秦悦然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见他终于缓缓睁开眼睛,才收回手,却突然往前凑了凑,距离近得能看清她眼尾的淡红痣。
张子阔还没完全清醒,眼神涣散地盯着她,嘴里喃喃着“水……”,下一秒,却猛地僵住——秦悦然的舌尖突然从唇间滑出,细细的,带着一点冰凉的弧度,像蛇信子般快速扫过下唇,又迅速收回。那动作带着某种野性的威慑,与她平日里清冷的模样截然不同。
“怕蛇吗?”秦悦然的声音压得很低,尾音微微上挑,带着一丝玩味。她的心声此刻又钻进我耳中:“他小时候被蛇咬过,应激反应会很明显”“得确认他现在的状态能不能应对接下来的路”“要是怕得站不稳,还得我拖着走”。我看着张子阔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手撑着地想要起身,却因为刚醒过来力气不足,又跌坐回去,眼神里满是慌乱。
秦悦然见状,嘴角勾了勾,却没再继续逗他,只是站起身,将短刀插回鞘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要是怕,现在就说。接下来要走的路,可比几条蛇吓人多了。”她说话时,舌尖又若有若无地碰了碰唇角,像是在提醒他方才的画面。张子阔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看着满地还在滋滋冒汁的变异植物残骸,又看了看秦悦然冷然的侧脸,突然深吸一口气,撑着墙慢慢站了起来。
“我不怕。”他的声音还有点发颤,却带着一股硬撑的倔强,“你要带我们去哪里?那些变异植物……是冲着我们来的吗?”
秦悦然没立刻回答,而是转身走向地牢门口,手按在冰冷的石门上,耳中她的心声又响起:“他倒是比小时候硬气了点”“石门后面有蛇巢,得提前告诉他”“我能听见心声的事,暂时不能让他知道”。她顿了顿,回头看向张子阔,舌尖再次滑过下唇,这一次,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怕不怕,不是靠嘴说的。等会儿开门,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丢进蛇巢里——那里的蛇,可比我会吐信子多了。”
张子阔的脸又白了几分,却还是攥紧了拳头,跟上了秦悦然的脚步。我跟在他们身后,听着秦悦然的心声不断传来,才慢慢明白,她看似冷漠的试探,其实是在为接下来的危险铺路。石门缓缓打开,外面的光线透进来,隐约能看见远处草丛里闪烁的蛇鳞,而秦悦然的心声,正清晰地落在我耳中:“蛇巢里的蛇对变异植物的汁液敏感,能帮我们挡一阵子”“张子阔的伤得找草药处理,前面山坳里应该有”“得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我能听见心声的事,好像在消耗体力……”
我看着秦悦然挺拔的背影,突然意识到,她那些带着威慑的蛇信子动作,那些冷硬的话语,不过是她保护自己和同伴的铠甲。而张子阔攥紧的拳头,颤抖却坚定的脚步,也在无声地回应着这份特殊的保护——他们或许都不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比蛇巢和变异植物更难走,但此刻,一个带着伪装的保护者,一个强撑着勇气的追随者,已经朝着未知的危险,迈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