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的阳光斜斜切进实验室，沈星移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生理数据，指尖悬在键盘上没落下。屏幕里的曲线属于顾夜白——半小时前，作曲系那边发来消息，说顾夜白在琴房突然捂胃，脸色发白。
他没等数据跑完，抓起桌上的保温杯就往琴房跑。推开门时，顾夜白正蜷缩在钢琴凳上，额头抵着琴键，右手紧紧按在胃部，指节泛白。听到动静，他抬头看了眼，声音发颤：“是……5级。”
沈星移放下杯子，蹲到他面前，声音放得极轻：“可以碰你吗？”
顾夜白点点头，没说话。下一秒，他感觉上臂被轻轻按住，温热的指尖以极慢的频率摩挲着内侧皮肤——这个动作沈星移练过无数次，精准避开敏感点，刚好能刺激到缓解疼痛的副交感神经。熟悉的暖意漫上来，胃里的绞痛竟真的松了些。
“呼吸，跟着我。”沈星移的声音贴在耳边，顾夜白下意识跟着他的节奏吸气、呼气，没一会儿，后背突然贴上一个温暖的胸膛，一只手轻轻托住他的后腰，另一只手覆在他按胃的手上，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像揣了个暖炉。
“这样会不会好点？”沈星移的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顾夜白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混着阳光的味道，突然觉得眼眶发热。他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把脸埋进沈星移颈窝，闷声说：“比止痛药……管用。”
那天晚上，沈星移在《顾夜白观察日志》里补了一页，标题写着“拥抱的临床试验报告（试行版）”。他在“方法”栏里仔细记下：疼痛前期轻触上臂，发作时半环抱托腰，恢复期让他靠在肩颈——最后在“备注”里加了一行小字：体温37℃时，效果最佳。
没过多久，这“试验”就从私下搬到了校园里。
图书馆的阅览区最是明显。只要顾夜白低头按胃，不出两分钟，沈星移准会从对面座位走过来，自然地坐到他身边，抬手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覆上他的胃部。一开始，邻桌的同学会偷偷打量，后来大家都见怪不怪了——甚至有次沈星移没来，有个学妹还主动问顾夜白：“学长，要不要帮你叫沈助教过来？”
食堂里的默契更甚。沈星移打汤回来，总会先舀一勺抿一口，确认温度刚好才推给顾夜白。有次食堂阿姨多放了胡椒，沈星移尝出来，二话不说就端去重新打了一碗。顾夜白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比起胃里的暖意，心里的暖更甚。
最轰动的还是校庆音乐会。
聚光灯下，顾夜白坐在钢琴前，指尖落下，《疼痛变奏曲》的旋律漫满礼堂。可刚到高潮段，胃里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像有根线在里面狠狠拧了一下。他的手指顿在琴键上，额角的汗瞬间冒了出来。
台下的窃窃私语刚响起，侧幕布突然被拉开。沈星移抱着乐谱走出来，没看观众，径直走到他身边的备用钢琴前坐下。当温柔的和弦裹住他急促的旋律时，顾夜白突然就稳了心神。他侧头看了眼沈星移，对方刚好也在看他，眼里没有别的，只有“别怕”两个字。
四手联弹的声音在礼堂里回荡，胃里的疼痛一点点消融在旋律里。曲终时，台下掌声雷动，顾夜白看着身边的沈星移，突然觉得，这场以痛为名的相遇，或许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音乐会结束后，校园论坛炸了锅。有个帖子被顶到首页，标题写着《生物医学系沈助教&作曲系顾学长，是在搞跨学科“疼痛治愈”实验吗？》，楼主贴了图书馆靠肩、食堂试汤、音乐会四手联弹的照片，评论区里，有人说“磕到了”，有人求“照料指南”，还有人开玩笑说“建议两人开个疼痛门诊”。
沈星移看到帖子时，正和顾夜白在琴房。顾夜白坐在钢琴前，指尖在琴键上轻轻敲着，突然抬头问他：“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是‘共生’？”
沈星移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发顶：“算。”他顿了顿，补充道，“是我和你，专属的共生。”
顾夜白笑了，转身搂住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胃里还有点隐隐的疼，可他一点都不怕——因为他知道，只要沈星移在，再疼的痛，都会被揉成温柔的模样。
那天晚上，顾夜白为沈星移弹了首新曲，叫《星移的胃痛公式》。旋律里藏着早餐的燕麦香、热敷袋的温度，还有每次拥抱时的心跳。曲终时，沈星移弯腰吻了吻他的额头，声音轻得像羽毛：“公式错了，不是‘胃痛’，是‘爱你’。”
顾夜白的耳朵红了，他拉过沈星移的手按在自己胃部，那里没有疼痛，只有因心动而轻轻起伏的温度：“那我以后……只认这个新公式。”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