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一袭玄色长袍曳地,周身仙气凛然,眉眼间凝着化不开的冷意,步履沉稳地踏向遥光上神的府邸。身侧跟着大弟子叠风与二弟子,二人皆是神色肃穆,紧随师父身后,不敢有半分懈怠。
府邸门前的丫鬟见了来人,连忙俯身行礼,声音恭敬却带着几分拘谨:“恭迎墨渊上神,不知上神驾临,有何吩咐?”
墨渊眸光微沉,语气冷冽不含半分温度:“你们家上神何在?”
丫鬟心头一紧,连忙回话:“回上神,我家主子正在内院休息,不便见客,还请上神稍候,容奴婢前去通报。”
“不必。”墨渊断然回绝,周身灵力隐隐涌动,“叫她出来见我,否则,我便硬闯了。”话音落,不等丫鬟反应,他已然抬步向内走去,玄袍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丫鬟们拦也拦不住,只能慌忙追在身后阻拦。
“上神留步!万万不可擅闯!主子真在休息,惊扰了主子,奴婢们担待不起啊!”丫鬟们急得声音发颤,伸手想拦,却被墨渊周身散出的仙气弹开,连衣角都碰不到分毫。
叠风与二弟子跟在身后,见状也只能低声劝诫:“师父,稍安勿躁,或许遥光上神当真不便。”
墨渊未曾回头,语气愈发冷硬:“她既敢扣我徒弟,便该有见我的底气。”
此时的内院水牢,寒气刺骨,铁链缠身的司音蜷缩在角落,一身浅白衣袍早已被污水浸透,脸色惨白如纸,唇瓣泛着青紫,意识昏沉间,只觉得浑身冷得像要冻僵,连呼吸都带着疼。看守水牢的丫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满是不屑:“哼,自不量力,敢招惹我们家主子,落得这般下场,纯属活该。”
司音勉强睁了睁眼,虚弱得说不出话,只能死死咬着唇,任由寒气顺着铁链钻进骨髓,心里又怕又悔,早知道不该跟着十六师弟子澜瞎闯,如今不仅自己受罚,怕是还会连累师父。
外面的争执声越来越大,终于传到了内院,遥光上神正倚在榻上休憩,被这吵闹声扰了兴致,眉头紧锁,沉声道:“何事喧哗,扰我清静?”
守在门外的丫鬟连忙推门而入,神色慌张地回话:“主子,是墨渊上神,他非要闯进来,奴婢们拦不住。”
遥光上神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起身整理好衣袍,缓步走出内殿,刚见到墨渊,便故作疑惑道:“墨渊上神大驾光临,怎么这般急匆匆的,倒是让我好生意外。”
墨渊目光扫过遥光,不带半分客套,直截了当地问:“听闻你抓了我的小徒弟,人在哪?”
遥光上神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转瞬便掩饰过去,轻描淡写地否认:“上神说笑了,你的徒弟何等金贵,我怎会无端去抓?许是上神听信了什么谣言。”
“谣言?”墨渊冷笑一声,周身灵力骤然外放,“有没有谣言,我亲自看看便知,让开。”
遥光上神脸色一变,伸手想拦:“墨渊上神,你这是何意?我的府邸,岂容你这般放肆!”
可墨渊根本不与她纠缠,抬手一挥,便将遥光震开数步,径直朝着内院深处走去,叠风二人连忙跟上,遥光又气又急,却拦不住墨渊的脚步,只能咬牙紧随其后。
很快,几人便到了水牢之外,浓重的寒气混杂着水汽扑面而来,墨渊一眼便看到了角落里蜷缩的司音,心猛地一紧,怒意瞬间翻涌。他快步走进水牢,抬手凌空一挥,束缚着司音的铁链应声断裂,发出清脆的声响。
司音本就昏沉,铁链断开的瞬间,身子一软便要倒下,墨渊及时俯身,将她稳稳抱起。怀中的人浑身冰凉,轻得像一片羽毛,脸色惨白得毫无血色,墨渊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得厉害,周身的冷意更甚。
他抱着司音转身,目光冷冷地扫过遥光上神,语气决绝,满是威慑:“三日之后,苍梧之巅,决战。”话音落,便带着司音、叠风二人转身离去,留下遥光上神僵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气又恨,却无可奈何。
一路疾驰返回昆仑墟,墨渊径直将司音抱回她的住处,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伸手探了探她的体温,依旧冰凉刺骨,连忙运转灵力,缓缓渡入她体内,为她驱散寒气。
司音昏昏沉沉间,只觉得一股暖意渐渐包裹住自己,熟悉又安心,迷迷糊糊中,她仿佛看到了师父的身影,忍不住喃喃出声,声音微弱得像蚊蚋:“师父,我好冷……师父,你别走……”
说着,她下意识地伸手,恰好抓住了墨渊放在床边的手,紧紧攥着,又将那只手贴在自己的脸庞,感受着掌心的温度,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眉头舒展了些,依旧断断续续地说着梦话,全是依赖与委屈。
叠风站在一旁,看着司音这般模样,又看了看师父,忍不住开口,语气里满是无奈:“十七师弟,你怎么能这般不懂事,竟让师父为了你……”
话还没说完,便被墨渊抬手打断,墨渊的声音放得极柔,带着从未有过的温和,目光落在司音脸上,满是心疼:“无妨。”随即,他轻轻拍了拍司音攥着自己的手,低声安抚,“小十七,别怕,师父在。”
司音似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攥着他的手更紧了些,嘴角微微勾起,睡得愈发安稳。墨渊就这样坐在床边,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指尖轻轻拂过她苍白的脸颊,眼底满是宠溺,一夜未眠,悉心守着她。
次日清晨,晨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落在司音脸上,暖意融融。司音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屋顶,鼻尖萦绕着昆仑墟特有的草木清香,她愣了愣,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眼睛,满心疑惑:“奇怪,我怎么回到昆仑墟了?我不是在水牢里受罚吗?难道是做梦?”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刚动了动,便觉得浑身酸痛,尤其是被铁链束缚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这才确定,之前的一切都不是梦,可自己明明在水牢,怎么会突然回到昆仑墟?
正疑惑着,房门被推开,叠风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见她醒了,连忙走上前,将汤药放在桌上,语气里满是嗔怪:“你可算醒了,昏睡了整整一夜,真是不让人省心。”
司音连忙拉住叠风的衣袖,急切地问:“大师兄,我怎么会回来?是不是师父救我回来的?”
叠风点了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可不是师父嘛,你呀你,太不听话了,跟着十六师弟子澜闯下这么大的祸,连累师父为了你,不惜与遥光上神撕破脸,还定下了苍梧之巅的决战之约,算算日子,三日之期很快就到了。”
“什么?决战?”司音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急切地说,“不行,我要去找师父,不能让师父为了我冒险!”
说着,她便要往外冲,却被叠风伸手拦住:“别去了,师父正在闭关调息,为决战做准备,你就别去打扰他了。”
司音停下脚步,满心焦急:“那怎么办?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闯祸的。”
叠风看着她懊悔的模样,又补充道:“还有,师父临走前交代了,你醒了之后,罚你抄诗经一千遍,抄不完,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一千遍?”司音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哀嚎出声,“这么多,大师兄,我不想抄,你帮帮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叠风别过脸,故意板着脸说:“活该,谁让你惹下这么大的祸,这是师父的吩咐,没人帮得了你,赶紧乖乖抄,别想着偷懒。”
司音垮着一张脸,满心委屈,却也知道是自己的错,只能认命地拿起纸笔,皱着眉头开始抄诗经,心里却始终惦记着师父的决战,根本静不下心来,抄了没几行,便忍不住走神。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决战之日。苍梧之巅云雾缭绕,山风呼啸,灵气激荡,墨渊一袭玄袍立于山巅之上,身姿挺拔如松,周身仙气凛然,神色淡然,仿佛胜券在握。
遥光上神一袭素衣,脸色凝重地站在对面,眼底满是不甘与怒意,她实在没想到,墨渊竟会为了一个小徒弟,与自己彻底翻脸,甚至要在苍梧之巅决战,今日若是输了,她颜面尽失,日后怕是再无立足之地。
不远处的山石后,墨渊的十五个徒弟正偷偷探着头张望,一个个神色紧张,既担心师父的安危,又期待师父能赢。叠风站在最前面,紧紧攥着拳头,目光紧紧盯着山巅之上的二人,低声叮嘱身边的师弟们:“都小声点,别被师父发现了,不然咱们都得受罚。”
众弟子连忙点头,屏住呼吸,不敢出声,目光紧紧锁在决战的两人身上。
与此同时,墨渊与遥光决战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天族。天君端坐于凌霄宝殿之上,面色沉凝,语气里满是不悦:“这个墨渊,竟为了他那个小徒弟,不惜与瑶光上神翻脸,还在苍梧之巅决战,简直胡闹!”
大殿下央错站在一旁,连忙回话:“父君息怒,听闻墨渊上神的这个小徒弟,本是一只小狐狸,被折颜上神捡回,特意送上昆仑墟拜师的,墨渊上神向来疼爱徒弟,想必是实在不忍徒弟受委屈。”
东华帝君坐在一旁的席位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闻言淡淡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看来墨渊上神,当真是极宠爱这个小徒弟。传闻他拜师那日,墨渊刚炼出成名兵器玉虚昆仑扇,便直接赠予了他,这般待遇,倒是从未有过。”
天君闻言,眉头皱得更紧,沉吟片刻,缓缓道:“罢了,墨渊性子执拗,既然已经定下决战之约,便随他们去吧,只是别闹出太大动静才好。”
苍梧之巅,随着一阵灵力涌动,决战正式开始。遥光上神率先出手,周身灵力暴涨,素衣翻飞,一道道凌厉的攻击朝着墨渊袭来,招式狠辣,显然是拼尽全力。
墨渊神色淡然,不慌不忙地抬手应对,玄袍舞动,指尖灵力流转,轻易便挡下了遥光的攻击,反击之势沉稳有力,每一招都精准狠绝,不拖泥带水。
二人身影交错,灵力碰撞间,发出阵阵轰鸣,周围的云雾被搅得四散开来,山石震动,草木翻飞,场面惊心动魄。躲在暗处的十五个弟子看得心惊胆战,手心都攥出了汗,生怕师父会有闪失。
不过片刻功夫,遥光上神便渐渐落了下风,她的灵力远不及墨渊深厚,招式也渐渐乱了章法,气息愈发不稳。墨渊抓住机会,抬手一掌,径直落在遥光胸口。
“噗——”遥光上神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脸色惨白,气息奄奄,再也无力起身。
墨渊缓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冰冷,不带半分情面:“今日一战,你输了,麻烦你尽快搬出昆仑墟,日后,莫要再招惹我的弟子。”
遥光上神趴在地上,捂着胸口,满脸不甘,却也知道自己不是墨渊的对手,只能咬牙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躲在暗处的十五个弟子见师父赢了,一个个欣喜若狂,忍不住低呼出声,刚想冲出去,却见墨渊目光扫了过来,眼神锐利,带着几分威严。众人吓得连忙缩了回去,大气不敢出。
叠风反应最快,连忙拉着身边的师弟们,压低声音急切地说:“咱们快回去,师父这是发现咱们了,再不走,师父可要生气了!”
众弟子连忙点头,不敢耽搁,小心翼翼地起身,沿着山石后的小路快速撤离,生怕被墨渊逮住。墨渊看着弟子们匆忙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无奈,随即又恢复了淡然,转身朝着昆仑墟的方向走去,只留下遥光上神独自躺在苍梧之巅,满心屈辱与不甘。
回到昆仑墟,弟子们早已在山门前等候,见墨渊归来,连忙齐齐俯身行礼:“恭迎师父归来,恭喜师父大胜!”
墨渊微微颔首,语气平淡:“都散了吧,各司其职,日后莫要再随意闯祸。”说完,便径直朝着自己的闭关之地走去,心中还惦记着那个正在抄诗经的小徒弟,不知她今日有没有乖乖听话。
而此刻的司音,正趴在桌上,对着面前的一堆竹简唉声叹气,一千遍诗经才抄了不到一半,得知师父大胜归来,更是心痒难耐,只想出去见师父,可又怕没抄完诗经被师父责罚,只能皱着眉头,硬着头皮继续抄写,心里暗暗发誓,日后再也不闯祸,不让师父为自己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