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海道飞回北京的航班在傍晚时分降落。

十天的旅行像一场奢侈而美好的梦，当温妤漾重新踏上首都机场的地面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舒媛媛站在她身边，手里还抱着在机场免税店买的伴手礼，眼神里满是不舍。

“真的结束了啊。”她轻声说。

温妤漾戴上墨镜，遮住眼底的情绪：“还没完全结束。今晚还有安排。”

“今晚？”舒媛媛眨眨眼。

温妤漾从包里掏出两张票，在她面前晃了晃：“苏打绿复出演唱会，VIP区第一排。我记得大学时你说过，如果能听一次现场，这辈子就值了。”

舒媛媛的眼睛瞬间瞪大，呼吸都停滞了：“苏打绿？今晚？漾漾你什么时候——”

“在巴黎的时候让助理订的。”温妤漾微笑，“算是……婚前最后的狂欢。”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这也是她给自己的礼物。在成为俞太太之前，最后一次以纯粹温妤漾的身份，做自己想做的事。

演唱会设在国家体育场。当她们到达时，场馆外已经人山人海。温妤漾做了全副武装——黑色棒球帽、口罩、 oversized的卫衣，但身高和气质依然引来不少侧目。好在VIP通道人少，她们很快进入内场。

当灯光暗下，音乐响起，青峰的声音穿透整个场馆时，舒媛媛紧紧握住温妤漾的手，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

“谢谢你，漾漾。”她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大喊，“真的，谢谢你。”

温妤漾没有回答，只是反握回去，用力地。

她也需要这场演唱会。需要这样纯粹的音乐，需要这样热烈的氛围，需要这样毫无顾忌的呐喊。当《小情歌》的前奏响起，全场大合唱时，温妤漾跟着唱，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发自内心。

这可能是她近期最后一次，在人群中做无名者。

两个半小时的演唱会像一场短暂而盛大的逃离。当最后一首歌结束，灯光重新亮起，温妤漾看着周围激动的人群，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走吧。”她拉起还沉浸在余韵中的舒媛媛，“送你回家。”

晚上十点的北京，交通依然拥堵。舒媛媛靠在车后座，还在哼着刚才的歌，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漾漾，你明天什么安排？”

“明天……”温妤漾顿了顿，“下午要去试婚纱。”

车厢里安静了几秒。

舒媛媛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好友：“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温妤漾摇头，“试婚纱是……和他一起去。但你明天下午三点来找我，我带你去试伴娘装。”

“伴娘装？”舒媛媛这才反应过来，“对哦！我是伴娘！天啊我太紧张了……”

“紧张什么？”温妤漾失笑，“你只需要美美地站在我身边就好。”

车停在舒媛媛家小区外。这是一个普通的老旧小区，楼道灯忽明忽暗。温妤漾让司机在车里等，自己下车送舒媛媛到单元门口。

“明天一定要准时。”温妤漾再次叮嘱，“三点，我让司机来接你。绝对不能起晚了。”

“放心！”舒媛媛使劲点头，“我定五个闹钟！”

她转身要上楼，又跑回来用力抱了抱温妤漾：“漾漾，不管发生什么，我永远站你这边。”

温妤漾回抱她，声音很轻：“我知道。”

看着舒媛媛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温妤漾才转身回到车上。刚坐稳，手机就震动起来——是高中同学群的消息。

“@所有人临时聚会！在钱柜KTV，能来的都来啊！好久没见了！”

温妤漾看着那条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她高中是在一所私立国际学校读的，同学非富即贵。自从她隐瞒身份进入娱乐圈后，和大部分同学都断了联系。只有少数几个知道她背景的，但也默契地替她保密。

今晚……或许是该见见。在彻底告别“温妤漾”这个自由身份之前。

“去钱柜。”她对司机说。

车子掉头驶向市中心。温妤漾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俞晟就是在这样的夜晚。只不过那时是在温家老宅，灯光通明，气氛凝重。

而现在，距离那场婚礼还有四十八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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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柜KTV的豪华包厢里，烟雾缭绕，音乐震天。

温妤漾推门进去时，里面已经坐了十几个人。看到她，嘈杂的包厢安静了一瞬。

“温妤漾？”一个穿着紧身连衣裙、妆容精致的女人站起身，上下打量她，“天啊，真是大明星驾到！我们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这是林薇薇，高中时就和温妤漾不对付。原因很简单——温妤漾什么都比她好，成绩、长相、人缘，甚至连她暗恋的男生都喜欢温妤漾。但林薇薇一直不知道温妤漾的真实家世，只以为她是个普通的优等生。

“刚好有空。”温妤漾淡淡一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听说你现在是影后了？”另一个男同学凑过来，“可以啊温妤漾，当年就知道你不一般。”

温妤漾接过递来的酒杯，礼貌地抿了一口：“运气好而已。”

“怎么会是运气呢？”林薇薇端着酒杯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声音甜得发腻，“娱乐圈那么复杂，你能混到现在这个位置，肯定……付出了不少努力吧？”

这话里的暗示很明显。周围的同学都安静下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温妤漾放下酒杯，抬眼看向林薇薇，眼神平静无波：“确实付出了不少努力。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连续几个月泡在剧组，为了一个镜头可以反复拍几十遍。林小姐如果有兴趣，也可以试试。”

林薇薇被噎了一下，脸色不太好看：“我可没那个天赋。不过话说回来，你结婚了吗？听说娱乐圈的女明星都嫁得不错，不是富豪就是导演……”

“还没有。”温妤漾打断她，举起酒杯，“今天同学聚会，聊点开心的吧。”

她应付着喝了几杯，包厢里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大家开始唱歌、玩游戏，回忆高中时的糗事。温妤漾安静地坐在角落，偶尔接几句话，大部分时间只是微笑。

但她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去趟洗手间。”她站起身，对旁边的人说，“透透气。”

走出包厢，震耳的音乐声被隔绝在厚重的门后。走廊里铺着深红色的地毯，灯光昏暗，空气中有淡淡的香薰味。温妤漾深吸一口气，感觉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她走向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镜中的自己妆容依旧精致，但眼底有淡淡的疲惫。这几天玩得太疯，加上时差，确实有些累了。

擦干手走出洗手间时，她差点撞到一个人。

“抱歉——”她抬起头，话音戛然而止。

俞晟站在她面前，穿着深灰色的西装，没有打领带，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解开。他看起来也像是刚从某个场合出来，身上有淡淡的酒气。

两人对视了几秒，空气有些凝固。

温妤漾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他们的关系太特殊了，即将成为夫妻的陌生人。但俞晟先有了动作。

他示意她等一下，然后对着手机说了句“就这样，明天把报告发我邮箱”，挂断了电话。

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怎么在这里？”俞晟问，声音听起来比电话里低沉一些。

温妤漾沉默了一下：“高中同学聚会。你呢？”

“应酬。”俞晟言简意赅，“明天下午两点，国贸三期，三楼那家婚纱店。带你去试婚纱。”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在交代工作日程。温妤漾点了点头：“知道了。”

短暂的沉默。走廊尽头传来其他包厢的歌声，是一首老情歌，缠绵悱恻。

“那我先回去了。”温妤漾说，侧身要从他身边走过。

“嗯。”俞晟应了一声，但脚步没动。

温妤漾走到包厢门口，回头看了一眼。俞晟还站在那里，正看着她。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神很深，像夜色中的海，看不出情绪。

她推门回到喧嚣中。

夜幕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