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婚礼还有七天。
温妤漾靠在公寓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捧着《凤鸣天下》的剧本,目光却落在窗外暮色四合的天际线。舒媛媛盘腿坐在地毯上,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地敲字——她接了个急稿,deadline是今晚。
“媛媛。”温妤漾忽然开口。
“嗯?”舒媛媛头也不抬,“等我十分钟,这段写完就好。”
“不是催你。”温妤漾放下剧本,“我是想说……明天我们去巴黎吧。”
敲键盘的声音戛然而止。
舒媛媛猛地抬起头,眼镜差点从鼻梁滑下来:“什么?巴黎?法国那个巴黎?”
“不然呢?”温妤漾被她的反应逗笑了,“还有哪个巴黎?”
“可是……为什么突然要去巴黎?你不是还有七天就……”舒媛媛咽下后半句话,眼神里满是担忧。
“就是因为还有七天。”温妤漾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影挺直,“所以我想在一切都改变之前,和你去一趟我们说过要一起去的地方。”
大学时,她们曾躺在宿舍狭窄的床上,对着手机里埃菲尔铁塔的照片许愿:“等我们有钱了,一定要去巴黎。”
那时舒媛媛说:“我要在塞纳河边喝咖啡,看街头艺人画画。”
温妤漾说:“我要去卢浮宫看一整天,然后去老佛爷血拼。”
后来温妤漾真的有钱了,巴黎去了无数次——时装周、电影节、品牌活动。但每次都是工作,匆匆来去,没有一次是为自己。
舒媛媛沉默了几秒,然后摘下眼镜:“漾漾,你知道我……”
“所有费用我出。”温妤漾转身,看着她,“酒店、机票、购物、吃饭,全部我来。你只要带上护照和好心情。”
“不行。”舒媛媛摇头,“这太贵重了。而且我爸妈也不会同意的,他们觉得不能随便接受别人这么贵重的礼物,何况是出国……”
温妤漾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媛媛,你不是‘别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她顿了顿,声音很轻,“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完全自由的旅行了。”
舒媛媛看着好友的眼睛,那里面有一种她很少见到的、近乎恳求的情绪。
她咬了咬嘴唇:“那……我得先跟我爸妈说一声。”
电话拨通,开了免提。
“妈,我明天想跟漾漾去巴黎玩几天……”舒媛媛小心翼翼地说。
“巴黎?!”电话那头的声音立刻提高八度,“媛媛,你知道去一趟欧洲要花多少钱吗?机票、酒店、吃饭……咱们家什么条件你不知道?不能因为朋友有钱就随便让人家请客,这不合适!”
“阿姨,我是妤漾。”温妤漾接过电话,声音礼貌而清晰,“您不用担心费用问题,这次旅行是我邀请媛媛的,所有开支都由我承担。媛媛是我的好朋友,这些年一直很照顾我,我想借此机会感谢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是……温小姐啊。”舒媛媛母亲的语气变得拘谨起来,“我们知道您和媛媛关系好,但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们实在不能接受。媛媛要去可以,我们给她出钱……”
“阿姨,”温妤漾打断她,语气温和但坚定,“请您不要有心理负担。对我来说,这些费用真的不算什么。如果您坚持要给媛媛出钱,是不是看不起温家呢?”
这话说得巧妙——既给了对方台阶下,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威胁”。
果然,电话那头慌了:“不不不,温小姐您误会了!我们怎么会看不起温家……只是觉得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温妤漾微笑,即使对方看不见,“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七点的航班,我会照顾好媛媛的,您放心。”
又寒暄了几句,电话挂断。
舒媛媛目瞪口呆地看着温妤漾:“你……你刚才那话……我爸妈估计现在心脏还怦怦跳。”
温妤漾眨眨眼:“策略而已。放心,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妥协了。”
她拿起手机,快速操作。几分钟后,舒媛媛收到航班信息和电子签证确认函。
“机票订好了,酒店也订了——住在塞纳河左岸的一家精品酒店,能看到铁塔。”温妤漾放下手机,“现在,去收拾行李吧。”
“等等,”舒媛媛还有些恍惚,“明天早上七点?那我们现在……”
“现在睡觉。”温妤漾拉着她站起来,“行李不用带太多,缺什么到那边买。”
“买?”舒媛媛瞪大眼睛,“巴黎很贵的!”
“我有卡。”温妤漾轻描淡写地说,把舒媛媛推进客卧,“快去睡,明天要早起。”
那一夜,舒媛媛辗转反侧,既兴奋又忐忑。而主卧里,温妤漾躺在黑暗中,看着天花板,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意。
至少这七天,她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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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五点,天还没亮,温妤漾的司机已经等在楼下。
去机场的路上,舒媛媛紧张地检查护照和钱包,第三次问:“我真的不用带行李吗?至少带两件换洗衣服吧?”
“不用。”温妤漾戴着墨镜,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巴黎什么都买得到。”
抵达机场,温妤漾走VIP通道,全程畅通无阻。舒媛媛第一次体验这种待遇,好奇地东张西望,又被温妤漾拉回来:“别像个游客。”
“我本来就是游客啊。”舒媛媛小声嘀咕。
十小时的飞行后,飞机降落在戴高乐机场。巴黎时间凌晨一点,整座城市沉浸在睡梦中。
温妤漾预订的酒店派了专车来接。车子驶过安静的巴黎街道,舒媛媛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掠过的古老建筑和昏黄路灯,低声惊叹:“我真的到巴黎了……”
酒店位于圣日耳曼区,一栋十八世纪的建筑改造而成,保留了原始的雕花楼梯和木质横梁。她们的套房在顶层,有一个小小的露台,能看见不远处的埃菲尔铁塔——此刻正闪着整点灯光,像一枚金色的珠宝镶嵌在夜色中。
“哇……”舒媛媛站在露台上,说不出话来。
温妤漾放下随身的小包,走到她身边:“明天天亮后,景色更好。”
她顿了顿,轻声说:“欢迎来到巴黎,媛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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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们起得很早。
温妤漾换上了一身舒适的米白色亚麻套装,戴了顶宽檐草帽和墨镜,看起来像本地时髦的巴黎女郎。舒媛媛则穿了条碎花连衣裙,兴奋得像个春游的小学生。
第一站是花神咖啡馆。温妤漾选了露台的座位,点了两杯咖啡和可颂。清晨的阳光洒在石板路上,街头艺人开始拉起手风琴,鸽子在脚边踱步。
“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舒媛媛托着腮,眼睛亮晶晶的。
喝完咖啡,她们沿着塞纳河散步。温妤漾的法语流利得让舒媛媛咋舌——她能自如地和街头画家讨价还价,能在书店里和老店员讨论诗集,甚至能在路过的小提琴手面前驻足,用法语夸赞他的演奏。
“你什么时候学的法语?”舒媛媛小声问。
“从小。”温妤漾淡淡地说,“温家要求每个孩子至少掌握四门语言。我选了法语、英语、日语和意大利语。”
“四门……”舒媛媛觉得自己这辈子能把英语学好就不错了。
中午,温妤漾带她去了一家藏在巷子里的米其林餐厅。餐厅不大,只有八张桌子,主厨是个和蔼的法国老头,听说温妤漾来了,亲自出来打招呼——原来温妤漾曾为这家餐厅拍过宣传片。
“温小姐,好久不见!”主厨吻了吻她的手背,“这位美丽的小姐是?”
“我的朋友,舒媛媛。”温妤漾用法语介绍。
午餐吃了三个小时,从前菜到甜点,每一道都是艺术品。舒媛媛第一次体验这种精致到极致的法餐,小心翼翼地问温妤漾刀叉该怎么用,温妤漾耐心地教她,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下午,她们去了卢浮宫。温妤漾没有走游客通道,而是通过私人关系预约了专场导览。空荡荡的展厅里,只有她们和一位白发苍苍的学者。温妤漾能和他深入讨论文艺复兴时期的光影运用,也能指出某幅画作修复的细节变化。
舒媛媛跟在后面,看着好友在艺术殿堂里如鱼得水的样子,忽然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温妤漾。那个被家族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学识、品味、眼界,都远非“影后”二字可以概括。
黄昏时分,她们登上埃菲尔铁塔。夕阳把整座巴黎染成金色,塞纳河像一条闪烁的缎带穿城而过。
舒媛媛趴在栏杆上,忽然轻声说:“漾漾,谢谢你。”
温妤漾侧过头看她。
“谢谢你让我看到这样的世界。”舒媛媛的眼睛有些湿润,“也谢谢你……在成为俞太太之前,先做了我的漾漾。”
温妤漾沉默了片刻,然后伸手揽住好友的肩膀。
“不管我变成谁,我永远是你的漾漾。”
夜幕降临时,温妤漾带舒媛媛去了一家 vintage 店。她像变了个人,兴奋地在衣架间穿梭,拿起一条丝巾在舒媛媛身上比划,又找出一顶复古帽子戴在自己头上。
“这件适合你!”她眼睛发亮,“还有这件外套,版型太好了!”
最后两人都买了一堆东西,大包小包地拎回酒店。
晚上,温妤漾把今天的照片整理出来——塞纳河畔的合影,花神咖啡馆的咖啡杯,卢浮宫前的剪刀手,埃菲尔铁塔上的日落,还有那堆 vintage 战利品。
她发了九宫格微博,配文:“巴黎的第一天。阳光、咖啡、艺术和老朋友。@舒媛媛”
舒媛媛洗完澡出来,看到微博已经上万点赞。她赶紧转发评论:“人生中最完美的一天!谢谢我的漾漾带我圆梦!”
温妤漾在下面回复:“明天继续。”
这样的日子过了五天。
她们去了奥赛博物馆,温妤漾指着梵高的《星空》说:“你看,这种笔触里的疯狂和痛苦。”去了蒙马特高地,在圣心堂前看街头艺人画画,温妤漾甚至自己拿起画笔,几分钟就勾勒出教堂的轮廓,惊得画家连连称赞。
她们在玛黑区逛遍设计师小店,温妤漾眼睛毒辣,总能挑出最有设计感的单品。在莎士比亚书店,她给舒媛媛买了本英文初版的《流动的盛宴》,扉页上用法语题字:“致我最好的朋友,愿巴黎永远在你心中。”
每天晚上,温妤漾都会发微博打卡。精美的照片,优雅的文字,亲切的回复。粉丝们羡慕不已,舒媛媛的账号也因此涨了几万粉丝,全是来“围观女神闺蜜日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