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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风暴前夕

小叔心跳频率:民国陆少的掌控与沉溺

苏蔓和陆靳川的离开,如同抽走了陆公馆最后一丝微弱的、不和谐的气息。这座精致的牢笼,在短暂的波动之后,迅速恢复了它原有的、绝对掌控下的死寂平衡。甚至,比以往更加凝固,更加密不透风。

没有了父母小心翼翼的探望和欲言又止的关切,陆念笙的世界被压缩到了极致。他的活动范围严格限定在主卧、相连的起居室和专属的、铺着厚地毯的阳台。陆靳寒几乎将所有非必要的事务都搬回了公馆处理,那张宽大的书桌就设在起居室的一角,抬眼就能看到陆念笙的一举一动。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清晰的光斑,移动,拉长,再缩短,日复一日,像是囚徒丈量时间的刻度。

陆念笙的身体在陆靳寒的精心调理下,以一种符合医学预期的速度“康复”。他不再苍白得吓人,脸颊甚至有了些微的血色,能自己坐起,在搀扶下走得更久一些,吞咽食物时也不再那么费力。张妈和私下请来的营养师变着花样准备精致易消化的餐点,陆靳寒会亲自监督他吃完,偶尔甚至会亲手喂他喝下那些苦涩的汤药。他的生活规律得像钟摆:醒来,吃药,早餐,休息,午餐,在陆靳寒的注视下阅读或听留声机里舒缓的音乐(曲目由陆靳寒选定),晚餐,吃药,在陆靳寒的臂弯里入睡。

一切看起来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可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感受到那种“好”下面,令人骨髓发冷的空洞和静止。

陆念笙变得异常安静,甚至可以说是沉默。他很少主动开口说话,目光常常是涣散的,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很久都不会移动。只有当陆靳寒与他说话,或者将水杯、书页递到他手边时,他才会迟缓地给出反应,点头,或者用简单的音节回应。他的“乖顺”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不再有丝毫的迟疑或挣扎,像一个被完美编程的、精致的人偶。

陆靳寒似乎很满意这种状态。他会偶尔揉揉陆念笙的头发,夸一句“今天气色不错”,或者在他完成一次稍长的散步后,奖励性地允许他多看一刻钟无关紧要的画报。这种奖励带着施舍的意味,而陆念笙会因此而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意,仿佛那是什么天大的恩赐。

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潜流从未真正止息。

药物的影响是深远的。那些被严格控制着剂量的白色、蓝色药片,不仅压制了他的焦虑和恐惧,也钝化了他大部分的情绪和感知。他感到自己与世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喜怒哀乐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对小叔的存在和指令,还保留着本能的、条件反射般的反应。夜里,即使被陆靳寒搂在怀里,他也时常被一些光怪陆离却无声的噩梦惊醒,冷汗淋漓,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瞪大眼睛,在黑暗中急促地喘息,直到陆靳寒醒来,用更紧的拥抱和低声的安抚(或者是一小口额外的镇定糖浆)将他重新拖入昏沉。

他开始频繁地梦见母亲那个仓促的、带着泪水的吻,和那句破碎的“救你出去”。梦境混乱不堪,有时是母亲拉着他在无尽的迷雾中奔跑,身后是陆靳寒冰冷的脸和伸出的、越来越近的手;有时是他自己站在悬崖边,脚下是深渊,母亲在对面呼喊,他却一步也迈不动,因为小叔的声音在他耳边说:“回来,笙笙,那里危险。”

这些梦让他即使在白天也心神不宁。有一次,陆靳寒正给他念一段德文医学期刊上的文章(美其名曰有助于他了解自己的身体),陆念笙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窗外一只偶然飞过的麻雀上,看着它扑棱着翅膀,消失在墙头。就那样一瞬间的走神,陆靳寒低沉的声音便停了下来。

“笙笙,”他合上期刊,声音听不出喜怒,“在想什么?”

陆念笙猛地回过神,心脏漏跳了一拍,下意识地摇头:“没……没什么。”

陆靳寒放下书,走到他面前,俯下身,双手撑在躺椅的扶手上,将他困在方寸之间。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审视着他,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抵灵魂深处那丝不安分的游移。

“你的心跳加快了。”陆靳寒的指尖,轻轻点在他睡衣下心脏的位置,那里正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告诉我,刚才在看什么?或者,在想什么?”

他的语气温和,甚至带着一丝循循善诱,可陆念笙却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窜起。那只麻雀,那个关于逃离的梦,母亲含泪的眼睛……无数碎片在脑海中闪过,却又被他死死压下。不能想,不能说,不能让小叔知道。

“我……只是有点累了。”他垂下眼睫,避开那令人无所遁形的视线,声音细弱。

陆靳寒看了他片刻,没有再追问,只是直起身,重新拿起那本期刊。“累了就休息会儿。”他说,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压迫感从未存在过。

但陆念笙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小叔的警觉性,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高。他像最敏锐的猎人,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情绪波动,任何一点可能脱离掌控的苗头。

这种无处不在的监控,比任何言语的威胁都更令人窒息。陆念笙感觉自己就像被养在透明玻璃缸里的鱼,一举一动都在注视之下,无处藏身。他开始更加努力地压抑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听话”和“顺从”上,仿佛这样,就能换取那一点点可怜的安全感,和那偶尔降临的、带着施舍意味的“夸奖”。

与此同时,陆靳川和苏蔓在杭州的“静养”也并非真正的休憩。远离了陆公馆那令人窒息的氛围,陆靳川压抑已久的怒火和担忧,化作了更冷静、也更决绝的行动力。他利用旧日军中同袍和地下情报网络,开始深入调查陆靳寒这十年来的所有动向,特别是他与德国医学界,尤其是霍夫曼博士及其背后机构的联系,以及他通过陆氏医院和商会,进行的所有药物、医疗设备的采购与流通记录。

苏蔓则凭借自己战地医生的经验和人脉,开始暗中接触上海几位德高望重、且与陆靳寒没有直接利益牵扯的精神科和心内科权威,将儿子(隐去姓名和具体关系)的症状、用药情况(根据记忆和偷偷记下的药名)尽可能详细地描述,寻求专业的、独立的第二意见。反馈回来的信息,让她本就冰凉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多位专家在听完描述后,都表达了相似的担忧:这种治疗方式,对药物的依赖和控制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治疗“分离焦虑”或“神经功能紊乱”的合理范畴,更接近于一种……系统性的心理和行为控制。

拿到这些初步的、却足够触目惊心的证据时,苏蔓在杭州老宅的房间里哭了一整夜。而陆靳川,则沉默地抽完了半包烟,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被狠绝所取代。他们知道,面对陆靳寒这样心思缜密、掌控力极强的对手,普通的交涉、劝说甚至威胁都毫无用处。他们需要更有力的筹码,需要一击即中的计划,需要……外援。

陆靳川的目光,投向了北方,投向了那个他们刚刚离开不久的、局势依旧错综复杂的权力中心。他想到了几位身居高位、欠他过命人情的老上级。有些事情,或许需要借助超越家族内部、甚至超越上海滩的力量。

风暴正在遥远的杭州酝酿,而上海陆公馆内,却是令人窒息的宁静。

这天傍晚,陆靳寒接了一个电话。电话内容很短,他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是听着,偶尔“嗯”一声,脸色却随着听筒那端的汇报,一点点沉了下去。放下电话后,他在窗前站了许久,背对着正在小口喝汤的陆念笙,背影在渐暗的天光里,显得格外挺拔,也格外冰冷。

陆念笙敏感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他放下汤匙,不安地望向小叔的背影。陆靳寒忽然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

“笙笙,”他走到餐桌边,拉开陆念笙旁边的椅子坐下,手臂很自然地搭在椅背上,形成一个半包围的姿态,“最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或者,想见的人?”

他的语气温和,像是随口一问。可陆念笙的心却猛地一紧。小叔从不会问这样的问题。他想做什么?他能做什么?他想见的人……母亲含泪的眼睛再次闪过脑海,他慌忙垂下眼,摇头:“没有……都听小叔安排。”

陆靳寒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像是带着实质的重量,压得陆念笙几乎喘不过气。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却让陆念笙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真乖。”他说,手指轻轻拂过陆念笙耳畔柔软的发丝,“不过,过两天,小叔可能要带你出趟门。”

出门?陆念笙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混合着微弱渴望和本能恐惧的光芒。他已经太久没有踏出过这栋房子,甚至这个房间了。

“去……哪里?”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问道。

“一个很好的地方。”陆靳寒的嘴角微微上扬,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衬得他的眼神更加幽深,“安静,适合休养,也没有那么多……不相干的人打扰。”他顿了顿,指尖似有若无地掠过陆念笙的后颈,带来一阵战栗,“就我们两个人。”

陆念笙的心跳骤然失序。两个人?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父母、没有管家、没有张妈、没有任何“不相干”的人的地方?这个念头带来的,不是期待,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恐慌。那意味着,他将彻底地、完全地,被笼罩在小叔的掌控之下,再无一丝一毫喘息的空间。

可是,他能拒绝吗?他有资格拒绝吗?

他看着陆靳寒那双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眼睛,所有的疑问和恐惧,都化作了喉间一声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好。”

陆靳寒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只需要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得更好一些。”

他站起身,走向书房,步履沉稳,仿佛刚才只是宣布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决定。

陆念笙独自坐在渐渐昏暗下来的餐厅里,面前的汤早已凉透。窗外的天空,晚霞如同泼洒的鲜血,浓烈得不祥。他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小叔要带他走。离开这座他熟悉的、也是唯一的“牢笼”,去往一个未知的、可能更加密不透风的地方。

而远在杭州的父母,是否知道?他们能来得及吗?那个仓促的吻和那句“救你出去”的承诺,在即将到来的、更彻底的隔绝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夜幕降临,陆公馆灯火通明,却照不亮陆念笙心底那片越来越浓重的黑暗。他像暴风雨前被关进笼中的鸟,敏感地察觉到了气压的变化,却只能徒劳地扑打着无形的栅栏,等待着未知的命运降临。

风暴,真的要来了。而这一次,他似乎连躲避的屋檐,都将失去。

(第十八章 风暴前夕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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