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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无声的战场

小叔心跳频率:民国陆少的掌控与沉溺

父母的归来,像一块投入陆公馆这潭表面平静、内里早已暗流汹涌的死水的巨石。接下来的几天,这座华丽的宅邸陷入了一种奇特的僵持状态。每个人都谨守着陆靳寒划下的那道无形的界限,礼貌,周到,却也疏离得可怕。

陆靳川和苏蔓被妥帖地安置在东侧套房里。那套房间有独立的门廊通往小花园,环境清幽,一应俱全,几乎可以算是一个独立的小天地。这安排周到得无可指摘,却也巧妙地将他们与主宅的日常生活,尤其是与陆念笙,隔开了一段物理和心理上的距离。

陆靳寒的生活节奏没有丝毫改变。他依旧早出晚归,医院、商会、必要的应酬,一切井井有条。只是,他待在公馆书房里的时间似乎更长了,那些需要处理的文件、电话,常常持续到深夜。而陆念笙,则像一只被线牢牢牵住的风筝,无论白日里在花园遇到母亲欲言又止的关切目光,还是在饭桌上感受到父亲深沉审视的视线,最终都会在夜幕降临时,被那根无形的线收回,蜷进主卧那张大床上,属于小叔的领地。

苏蔓尝试过几次。她在午后阳光最好的时候,端着亲手做的、据说陆念笙幼时爱吃的桂花藕粉羹,敲响了书房的门。陆念笙当时正在临摹字帖,看到母亲进来,眼神先是亮了一下,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变得局促不安。他接过那碗还温热的羹,小声道谢,却吃得异常缓慢,每一口都像在吞咽沙砾。苏蔓坐在一旁,温柔地看着他,想问问他的功课,他的喜好,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话到嘴边,却在对上儿子眼中那层挥之不去的、小心翼翼的防备时,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她只能絮絮地说些前线医院的趣事,说些无关痛痒的回忆。陆念笙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回应寥寥。没过多久,陆靳寒似乎“恰好”结束了一个电话会议,从里间走了出来,目光平静地扫过那碗几乎没动过的藕粉羹,和儿子略显僵硬的神色。

“大嫂费心了。”他语气温和,“不过笙笙脾胃弱,午后不宜用这些甜腻粘稠之物,容易积食。他的点心,厨房一直有专门的安排。”

苏蔓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看着儿子立刻放下勺子,像做错了事一样低下头,心头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她勉强说了几句,便起身离开。走出书房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陆靳寒已经走到陆念笙身边,手很自然地搭在他的椅背上,俯身似乎在看他的字帖,低声说着什么。而她的儿子,身体微微倾向小叔的方向,方才面对她时的紧张似乎缓解了一些。

那画面,亲密得刺眼,也……让她感到一种深切的无力。

陆靳川的观察则更为沉默和锐利。他很少主动去找陆念笙,更多的时候,他待在花园里,或是套房的小客厅中,阅读、沉思。但每一次家庭共处的场合——尤其是晚餐,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都会不着痕迹地掠过每一个人。他看到了妻子小心翼翼的讨好和屡屡受挫的黯然,看到了儿子在弟弟面前的过分乖顺和偶尔流露的、几乎难以捕捉的挣扎与恐惧,更看到了陆靳寒那看似周到体贴、实则将一切牢牢掌控在手中的、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姿态。

他甚至留意到一些更细微的地方。陆念笙喝药时,陆靳寒必定在场,亲眼看着他咽下最后一滴。陆念笙的卧室(名义上的那间)整洁得没有一丝人气,而主卧的门,每晚都会关上。儿子身上,总是萦绕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属于陆靳寒的雪松和消毒水的气息。以及,当陆念笙偶尔因为父母在场而显得稍微放松一点,多说了一两句话时,陆靳寒看似不经意的、落在儿子身上的目光,会变得格外幽深。

这一切,都让陆靳川心中的疑虑和不安,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他经历过最残酷的战争,见识过人性最深处的黑暗。眼前这平静表象下的异常,让他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这不仅仅是对儿子病情和十年缺失的愧疚,更是一种基于血缘和父亲本能的警觉。

这天傍晚,陆靳寒罕见地没有安排晚间活动,四人一起用了晚餐。餐桌上依旧维持着那种表面平静的诡异气氛。陆念笙吃得很少,陆靳寒没有像往常一样出言提醒,只是偶尔会将自己盘中切好的一块嫩牛肉,默不作声地拨到陆念笙的盘子里。

饭后,陆靳川没有立刻回东套,而是对陆靳寒道:“靳寒,许久未回,花园里那几株老梅树还在?陪我去看看。”

陆靳寒看了兄长一眼,点了点头:“好。”

兄弟二人前一后走入暮色渐浓的花园。晚风带着凉意,吹动两人的衣角。陆靳川在一株枝干虬结的老梅树下站定,虽然未到花期,但那苍劲的姿态依旧引人注目。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靳寒,这些年,陆家全靠你撑着。辛苦你了。”

“分内之事。”陆靳寒的回答依旧简短。

“笙笙……”陆靳川转过身,目光直视着弟弟,没有了在餐桌上的掩饰,那眼神锐利如刀,“他的病,当真只是分离焦虑那么简单?”

夜色开始模糊人的表情,但陆靳寒镜片后的眼睛,依旧平静无波。“大哥是信不过我的医术,还是信不过我的为人?”

“我信你是我弟弟,也信你是上海滩最好的医生。”陆靳川的声音低沉下去,“但正因如此,我才觉得奇怪。笙笙看你的眼神……不只是依赖。还有恐惧。很深的那种。一个孩子,为什么会恐惧对他最好、最照顾他的人?”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远处公馆的灯光透过树影,斑驳地落在两人身上。

陆靳寒缓缓推了推眼镜,月光在镜片上划过一道冷光。“大哥久在军中,或许不清楚。严重的心理创伤和长年依赖,会让人产生扭曲的认知。他依赖我,是因为只有我能给他安全感。他恐惧‘失去’这种安全感,所以偶尔会表现出对我本人的恐惧——这是一种投射。在医学上,并不罕见。”

他的解释专业、冷静,天衣无缝。

陆靳川盯着他,试图从那平静的面具下找出哪怕一丝裂痕,但他失败了。他的弟弟,早已不是十年前那个还有些锐气外露的青年,而是成了一个真正深不可测、情绪滴水不漏的掌权者。

“那他的治疗方案呢?除了药物和待在你身边静养,没有其他方法?比如,换个环境,接触更多的人,或许……”

“绝对不行。”陆靳寒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甚至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冷硬,“任何突然的环境改变和陌生刺激,对他目前的状况都是致命的。大哥,我是医生,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怎样对他最好。我知道你和大嫂想弥补,但请你们理解,有时候,过度的‘关心’和‘尝试’,反而会害了他。”

他顿了顿,声音稍微缓和,却更添了几分沉甸甸的压力:“你们离开了十年。这十年,他是我一手带大的。他的身体、他的习惯、他每一点细微的情绪变化,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请你们,至少在他康复之前,不要干涉我的治疗。这是为了笙笙好。”

夜色中,兄弟俩无声地对峙着。一个带着战场归来的硝烟气和父亲深沉却无处着力的焦虑,一个带着久居上位的冰冷权威和不容置疑的掌控欲。

最终,陆靳川移开了目光,看向黑黢黢的梅树枝干,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明白了。你是医生,你说了算。”他转身,朝东套走去,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有些疲惫和沉重,“我只是希望……我的儿子能真的‘好’起来。”

陆靳寒站在原地,看着兄长离去的背影,直到那身影完全没入东套门廊的阴影里。他才缓缓抬起手,摘下了眼镜,用指尖揉了揉眉心。月光下,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冷的沉寂,和眼底深处,那翻涌不息的、浓稠的暗色。

他知道,兄长并没有完全相信。但那又怎样呢?

陆念笙是他的。从他接过那个在火车站哭泣的、病弱的孩子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

任何人都不能改变这一点。即使是他的亲生父母。

他重新戴上眼镜,整理了一下西装前襟,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灯火通明的主宅。那里,有他的小鸟,在等待他的归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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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主卧。

陆念笙洗完澡,穿着柔软的睡衣,坐在床边,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他的动作有些慢,眼神有些空,像是在神游天外。下午母亲那碗藕粉羹的味道,似乎还残留在舌尖,带着一点模糊的、属于遥远记忆的甜。父亲在花园里和小叔谈话的身影,隔着窗户,他只看到两个模糊的轮廓,听不见声音,却能感受到那种无形的、沉重的张力。

他心里乱糟糟的。父母的归来,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尚未平息,又像是投入油锅的水滴,让原本就灼热黏稠的空气,发出了更危险的噼啪声。他能感觉到小叔周身那层无形的壁垒,因为父母的到来,而筑得更高、更厚。他也感觉到了父母目光中的关切、疑惑,和一丝……越来越明显的忧虑。

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门被推开,陆靳寒走了进来,带着一身夜风的微凉,和属于他的、冷冽的气息。

陆念笙立刻放下毛巾,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陆靳寒走到他面前,很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毛巾,替他擦拭着还有些湿的发梢。动作细致,一如往常。

“父亲……找小叔说什么了?”陆念笙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问道。

陆靳寒擦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没什么,叙叙旧,问问家里的情况。”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也问起你的病。”

陆念笙的心提了起来。

“我告诉他,你恢复得很好,但需要时间,需要静养,不能受任何刺激。”陆靳寒放下毛巾,双手轻轻捧住陆念笙的脸,迫使他抬起头,对上自己的视线。

灯光下,少年的眼眸清澈,却盛满了不安和惶惑,像受惊的鹿。

“笙笙,”陆靳寒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蛊惑的温柔,却也让陆念笙感到一股寒意,“你记住,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小叔最了解你,也只有小叔,知道怎样才是对你最好。别人,哪怕是你的父母,他们离开太久了,他们不知道你需要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会伤害到你。”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陆念笙细腻的脸颊,眼神专注得近乎偏执。

“所以,不要听别人说什么,也不要被别人影响。你只要相信小叔,听小叔的话,就够了。明白吗?”

陆念笙看着他,看着那双深邃如渊、仿佛能吸走一切光和热的眼睛。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在挣扎,在呐喊,可那声音太微弱了,瞬间就被更庞大的、日积月累的依赖、恐惧,以及此刻近在咫尺的、令人窒息的温柔所淹没。

他像被催眠般,缓缓地点了点头,喉咙干涩,发不出任何声音。

陆靳寒似乎满意了,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转瞬即逝的弧度。他俯身,在陆念笙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乖。睡觉吧。”

他将少年拥进怀里,关掉了床头灯。

黑暗中,陆念笙贴着小叔温暖的胸膛,听着那平稳有力的心跳,那是他维系生命的节拍。可不知为何,今晚这熟悉的心跳声,却无法驱散他心底那越来越浓重的不安和冰冷。

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岔路口,一边是血缘亲情模糊的呼唤和外界隐约的光亮,另一边,是早已深入骨髓的依赖和眼前这令人沉溺又恐惧的黑暗温暖。

而他,似乎早已失去了选择的勇气和能力。

窗外的夜色,吞噬了最后一点星光。陆公馆这座无声的战场上,第一轮试探性的交锋,似乎已悄然结束。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

(第九章 无声的战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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