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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清晨,江晴岁的烧退了下去,她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人。窗外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撑起身子,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已经凉透的水和一张字迹潦草的便条:"有事外出,药在桌上。"
江晴岁的手指触到玻璃杯时,突然听见不远处房间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她警觉地竖起耳朵,听见有人正说话。江晴岁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到门口
[江晚卿处]
青花瓷碎片散落一地,折射着晨光。玄关处立着个少年,年龄与沈暮年相仿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我来收拾。”他蹲下身,指尖轻触瓷片。
沈晚卿坐在椅上,目光掠过他,忽地停在门口。“岁岁,你来啦。”她起身迎去,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柔软。
“啊?什么碎碎?”少年抬头,一脸茫然,“这碎片还有名呢?沈晚卿,你昨晚没睡醒?”
女孩白他一眼,转身扶住江晴岁。“你才退烧,别乱跑。”她将人按在自己床边,语气不容反驳。
“我没事,听见动静就来看看。”
“噢,没事,就是打碎了个碗。”沈晚卿轻描淡写。
“这位是?”江晴岁看向少年。
“序衍,我的青梅竹马。”
序衍:“……”
他默默捡着碎片,心里翻了个白眼。非得聊这么多句吗?他一个大活人杵在这儿,空气都快凝固了好不好。
序衍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直起身来。他朝对方伸出手,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却只换来一声冷淡的“嗯”。那只手悬在半空,尴尬地僵住了,他讪讪地将要收回手。
“嗯”一声何意嘛,不握就不握,切。
就在这时,一只纤细的手突然握了上来。“江晴岁。”她的声音很轻,却格外清晰。话音未落,她的手已经迅速抽回,仿佛多停留一秒都会冒犯到一旁的沈晚卿。她的动作干脆利落,眼神却微微闪烁,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如此安静作甚”沈暮年推开房门,打破屋内寂静。他先前去了江晴岁的屋内,皱了皱眉,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床榻,药碗里的汤药一口未动。
生病呢又跑哪去了?
他转身离开,脚步匆匆穿过回廊,最终在沈晚卿的院前停下。
映入眼帘的是江晴岁倚在床边的身影,以及那个正朝自己扑来的影子。
“内兄,我好想你!”序衍张开双臂,就示要扑上去。
沈暮年眼神一冷,抬脚便踹了过去。“滚。”他语气淡漠,毫不留情地将人踢开。
江晴岁回头,目光淡淡扫过两人,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笑什么笑,回去吃药”沈暮年大步流星地走出门,背影挺拔如松。江晴岁默默跟上,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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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炉上的陶罐咕嘟作响,苦涩的药香弥漫在屋内。沈暮年将热好的药碗递过去,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温度比药还烫。江晴岁接过碗时,睫毛在热气里微微颤动。
“你想学武还是文”沈暮年的声音像落在雪地上的刀。
瓷勺碰着碗沿发出清脆的响“武”她答得很快,仿佛这个字早已等在唇边。
沈暮年点头时,窗外正飘过一片云,在他眉骨投下深浅不一的影“过几日随我们一同前往吧。”
汤药很苦,江晴岁喝得一滴不剩。
*
江晴岁站在庭院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素白的衣袖上。一只灰羽鸽子忽然落在她伸出的指尖,翅膀带起一阵微风。她熟练地解下绑在鸽子腿上的细绳,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信笺。
“明日十点青楼”她的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神色平静得仿佛只是收到一张无关紧要的请帖。指尖一翻,信纸便落入石桌上的烛火中,瞬间化作一缕青烟。
她望着消散的烟雾,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庭院里只剩下鸽子振翅远去的声音,和那支即将燃尽的红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