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上的默契渐生

嘉年华之后，顾明轩和莫青成的联系变得更加频繁，线上交流的间隙里，总藏着几分线下相处时未说尽的余温。

顾明轩的录音棚里添置了新的麦克风，他会把白天录制的旋律片段发给莫青成，有时是一段钢琴独奏，有时是加入了民乐元素的编曲。莫青成总能很快给出反馈，不是专业的乐理分析，而是带着生活气息的感受——“这段像清晨的露水，很干净”“这里的节奏有点急，像煮面条时忘了搅锅底，要糊了”。

这些带着烟火气的评价，总能精准地戳中顾明轩的心思。他知道，莫青成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理解他旋律里的情绪。

一次，顾明轩写了一段略显晦涩的旋律，自己都觉得差点意思，发过去时附了句“可能煮坏了的面，有点夹生”。

没过多久，莫青成发来一段语音。点开后，不是评价，而是他轻轻敲击桌面的声音，节奏沉稳，像在给那段旋律重新定调。敲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试试把这里的附点去掉，像这样——”

他用说话的节奏演示了一遍，原本晦涩的旋律仿佛瞬间被疏通了，变得流畅起来。顾明轩对着钢琴试了试，果然豁然开朗，忍不住回了句：“你简直是我的调音师。”

莫青成发来一个浅笑的表情：“彼此彼此。你给我的配音片段提的建议，也很有用。”

原来，莫青成也会把自己录好的配音小样发给顾明轩。顾明轩不懂配音技巧，却能从音乐的角度给出建议——“这里的停顿可以再长一点，像休止符，更有张力”“这句的语气可以再轻一点，像弱音记号，更显温柔”。

莫青成起初只是觉得新鲜，后来发现这些建议竟格外有效。一次录一段深情的独白，他按照顾明轩说的“像揉弦一样，让声音带点波动”，出来的效果让整个团队都赞不绝口。

“看来我们可以跨界合作了。”莫青成在微信里说。

“求之不得。”顾明轩回得飞快，指尖在屏幕上敲出这句话时，嘴角忍不住上扬。

线上的默契不仅体现在工作上，更渗透在琐碎的日常里。

顾明轩会拍下窗外的晚霞发给莫青成，说“今天的云像你描述过的棉花糖”；莫青成则会在手术间隙，发一张医院食堂的清淡小菜，附言“这个菠菜蛋花汤，比你上次煮的差点火候”。

他们开始分享彼此的生活碎片：顾明轩发录音棚里新养的绿植，叶片上还沾着水珠；莫青成发手术成功后，窗外刚好升起的月亮，清冷又明亮。

没有刻意的讨好，也没有急切的靠近，只是像两棵并肩生长的树，根系在看不见的土壤里，悄悄缠绕。

完美配音的群聊里，大家渐渐发现了这两人之间的微妙变化。

一次，社长豆豆在群里发了张聚餐的照片，问谁有空过来。顾明轩刚说“在改曲子，可能晚点”，莫青成就紧跟着发了句“我刚下手术，也晚点到，帮我留份清淡的”。

沐沐在群里发了个看热闹的表情：“啧啧，这默契，说不是提前串通好的我都不信。”

风雅颂跟着打趣：“青磁大大这是把明轩的作息摸得门儿清啊。”

顾明轩看着群里的调侃，脸颊有点热，没敢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收到莫青成的私聊：“别理他们，晚点我去接你？”

简单的几个字，像投入湖心的小石子，漾开圈圈暖意。顾明轩回了个“好”，心里的甜丝丝的。

线上的交流有时也会遇到“意外”。

一天深夜，顾明轩改曲子改到瓶颈，对着钢琴发呆，顺手拍了张琴键的照片发给莫青成，配文“卡壳了，像炒糖色炒到一半忘了火候”。

平时这个点总会秒回的人，过了半小时都没动静。顾明轩有点担心，忍不住发了句“你在忙吗？”

又过了十分钟，才收到回复，是一段语音。点开后，传来的却不是莫青成的声音，而是嘈杂的背景音，隐约能听到“病人情况危急”“准备手术”的呼喊，还有莫青成略显急促的指令：“血压下降，准备肾上腺素……”

顾明轩的心一下子揪紧了。他知道，这是莫青成在医院加班，大概是不小心按到了语音键。

他握着手机，指尖有些发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来那个在录音棚里温润配音、在线上和他讨论旋律的人，此刻正站在生死线上，和时间赛跑。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是莫青成发来的消息：“刚结束一台急诊手术，让你担心了。”

顾明轩几乎是立刻回了过去：“没事就好，注意休息。”

“嗯。”莫青成回了个嗯，又补了句，“你那首卡壳的曲子，等我明天醒了帮你‘看看火候’？”

看着那句带着疲惫却依旧温柔的话，顾明轩的眼眶有点发热。他回了个“好，你快去睡”，放下手机，却再也没了改曲子的心思。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忽然很想立刻见到莫青成，想确认他真的平安，想告诉他不用总是那么坚强。

线上的默契再深，也抵不过现实里的牵挂。

第二天早上，顾明轩刚醒就收到莫青成的消息，是一段他敲击桌面的节奏，下面附言：“试试这个节奏，像慢火熬粥，慢慢把味道炖出来。”

顾明轩对着钢琴试了试，果然顺畅了许多。他录下这段旋律发过去，附了句“谢谢你，也谢谢你平安”。

莫青成很快回了个笑脸：“彼此平安。”

简单的四个字，却像一句无声的约定。

线上的默契还在继续生长，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彼此的日常。但顾明轩知道，那些藏在屏幕背后的关心，那些跨越身份的理解，早已超越了简单的“默契”二字。

他翻开《致青磁》的乐谱，在扉页上轻轻写下：“线上的旋律终会走向线下，就像我和你。”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琴键上，反射出温暖的光。而远方的医院里，刚下夜班的莫青成看着手机里那段新的旋律，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线上的默契，不过是心意的伏笔。当时机成熟，它们总会破土而出，长成最动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