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花果山的云彩染成了暖红色,唐玄刚跟着孙悟空练完吐纳法,累得瘫坐在青石上,顺势就靠在了孙悟空毛茸茸的肩膀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草木香,他看着远处归巢的飞鸟,忽然轻声问:“师父,你是不是想菩提祖师了?你是不是也很疑惑,他当年为什么要赶你走?”
孙悟空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指尖摩挲着金箍棒的动作顿住了。他确实常常想起方寸山,想起菩提祖师捻着胡须教他法术的模样,也无数次琢磨过,自己不过是变了棵松树,为何师父就动了大怒,把他逐出师门,还叮嘱他不许再提“菩提弟子”的名号。
“你怎么知道这些?”孙悟空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他能听到唐玄心里的疼惜——“师父肯定偷偷难过过吧,明明那么敬重菩提祖师……”
唐玄蹭了蹭他的肩膀,慢慢说道:“我在我们那个世界的书里看到过。菩提祖师不是普通的仙人,他本体是灵树菩提树,精通佛、道、儒三教,修为更是准圣级别的混元大罗金仙,早就不在三界五行之内了。他在西牛贺洲开的私塾,不管是斜月三星洞,还是灵台方寸山,什么本事都教,从不藏私。”
他顿了顿,转头看着孙悟空的侧脸,认真地补充:“其实他早就算出了你的命运——你会大闹天宫,会被压五行山,最后会跟着唐三藏西天取经。他赶你走,不是讨厌你,是怕你留在方寸山,会被你的命数牵连,更是想让你去走自己该走的路。他真的是个好师父。”
孙悟空沉默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原来师父当年不是厌弃他,而是为了护他?那些年压在五行山下的委屈、对师父的不解,此刻竟都化成了暖流,慢慢淌过心底。
唐玄没注意到他的神色,自顾自地想起了往事,语气里带着几分怅然:“我爹……哦,是我爸,当年也这样。我大学毕业的时候,不想找朝九晚五的工作,就想自己开个烧烤摊,觉得能靠自己的手艺赚钱也挺好的。”
“大唐不让经商,你怎么敢?”孙悟空突然插话,眉头皱了起来。他在凡间待过,知道大唐对商户的限制极多,寻常百姓哪敢随便摆摊?
唐玄忍不住笑了,摇摇头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呀。在我们那里,人人平等,只要不违法,想摆摊、想开店都很正常,没人会管。可我爸还是让我离开了——他不是不同意,是怕我吃不了苦,又怕我一个人在外受欺负,却还是没拦着我去闯。”
他说着,声音轻了些,眼神也软了下来:“‘爸爸’就是‘父亲’的意思,和‘爹’一样。我后来才明白,我爸看着我走的时候,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却还是要放手。菩提祖师当年,大概也是这个心情吧?明明舍不得,却为了你的将来,只能狠心让你离开。”
孙悟空的心猛地一震,低头看向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唐玄。夕阳的光落在唐玄的发梢,把他的侧脸映得格外柔和。他忽然想起当年离开方寸山时,菩提祖师背对着他说“你去罢”,那时他只觉得委屈,却没看到师父眼底的不舍。
原来无论是凡间的“父亲”,还是仙门的“师父”,心里装着的,都是一样的牵挂——明明想护着,却不得不放手,让孩子去走自己的路。
孙悟空抬手,轻轻揉了揉唐玄的头发,动作比平时更温柔了些:“俺晓得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往后你要是想你爹了,俺带你去找他。”
唐玄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亮了起来,用力点头:“真的吗?谢谢师父!”他靠得更紧了些,心里满是暖意——不仅有人懂他的师父,还有师父愿意陪他寻亲,这样的日子,比他在原来的世界里,热闹多了。
夕阳渐渐沉了下去,青石旁的溪水潺潺流淌,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像一幅温暖的画。孙悟空望着远处的星空,心里默默想着:师父(菩提祖师),俺现在懂了。您放心,俺会好好走自己的路,也会好好护着身边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