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旁本只有四张石凳,李莲花指尖轻叩桌面,瞬间便多了数张莹白石凳,恰好容众仙落座。玉帝、王母小心翼翼坐下,目光落在李莲花身上,见他神魂间的淡金符文与元初隐隐相契,愈发确定是大道认可的魂契,不敢有半分轻视。
“不知姑姑驾临凡间,未曾远迎,还望姑姑恕罪。”玉帝端起李莲花递来的灵茶,浅啜一口,只觉灵气温润,周身舒畅,连紧张都淡了几分。
“闲来无事,陪夫君在此小住,了结些旧因果罢了。”元初指尖摩挲着杯沿,目光淡淡扫过众仙,“倒是凡间一介书生,凭着执念燃符告天,扰了三界清净,诸位倒是不必放在心上。”
玉帝闻言连忙附和,语气愈发恭谨:“不过凡夫俗子妄言,怎配扰姑姑清修,已让太白金星去处置,断不会再让他滋事。”他哪敢提半句“查探神女”的话,只盼着这位大能莫要记挂这点小事,免得迁怒此方世界。
元初微微颔首,未再多言,指尖轻捻,杯中叶脉缓缓舒展,灵雾缠卷着茶香漫开,连院角桃树都似多了几分莹润光泽。
杨婵立在一旁,望着众仙对元初毕恭毕敬的模样,再想起往日相处时元初的温软淡然,心头虽有惊澜,却也渐渐了然——难怪她周身灵气清透非凡,难怪能护着小院岁岁安稳,原是这般厉害的人物,却甘愿陪着夫君藏于市井,这份心意倒比仙途繁华更动人。
李莲花坐在元初身侧,指尖偶尔替她拢去落在肩头的花瓣,动作自然亲昵,眼底只映着她的身影,对周遭仙神的敬畏视若无睹。他知晓元初的来历,也懂她的随性,三界至尊也好,先天大能也罢,于他而言,不过是陪在身边的心上人,岁岁相守便足够。
狐狸精略微拘谨的从厢房跑出来,见院里多了些陌生身影,凑到元初脚边蹭了蹭,仰头望她,眼底满是好奇和不安。
元初弯腰揉了揉它脑袋,拿出一串颗紫珠果递过去,狐狸精打了个响鼻,叼着果子就蹦到石凳旁,蜷着身子啃得津津有味,倒让殿内紧绷的气氛松了几分。
王母见状,连忙笑着打圆场:“姑姑身边的灵宠倒是乖巧可爱,沾了姑姑的灵气,倒比寻常仙兽更有灵性。”她刻意挑些轻松的话头,不敢触及因果旧事,只盼着能安稳陪坐片刻,便早些带众仙离去,莫要扰了大能清净。
“不过是跟着我们沾些余泽。”元初淡淡应着,目光落在杨婵身上语气稍缓,“三娘心性纯良,守着华山护佑一方,倒是难得。”
杨婵心头一暖,立刻俯身行礼:“多谢姑姑谬赞,不过是分内之事。”她此刻已知晓元初身份尊贵,言语间愈发恭敬,却仍藏着几分往日的温润。
玉帝见状,连忙顺着话头道:“三圣母护佑一方百姓,功德不小,此前告天书上的妄言皆是那书生一己之私,与三圣母无关,朕稍后便下旨,澄清此事,护三圣母清誉。”他这般说,既是卖元初一个人情,也是怕这位大能因杨婵受委屈而不快。
元初未曾应声,只端起茶杯浅啜一口,灵茶入喉,周身灵气愈发柔和。
李莲花见状,温声道:“多谢玉帝体恤,三娘本就无心纠葛,清誉自在民心,倒不必太过兴师动众。”他语气平和,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底气,既是替杨婵解围,也是不愿小院再被俗世纷扰。
玉帝连连应下,为了拉近距离,开口答道:“姑父所言极是,都听姑父与姑姑的。”
闻言,李莲花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元初看了他一眼,心情更好了。
“姑父”二字落进耳里,李莲花指尖捻着茶盏的动作顿了顿,眼底倏地漫开细碎笑意,连眉梢都悄悄扬起。他素来淡然,极少有这般明显的雀跃,偏生这声称呼戳中了心意,藏不住的舒心顺着眉眼淌出来,看向玉帝的目光都带了几分慈爱。
元初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眼底漾着浅淡暖意。她本就随性,见李莲花开心,心绪也愈发舒缓,抬眼望向玉帝和王母,语气轻缓:“既承你二人登门问安之礼,倒也该回些礼数。”
话音落,元初指尖凝出两道灵光,左手灵光化作一枚莹白玉佩,玉佩周身缠卷着淡金龙纹,隐隐有大道符文流转,入手温润,能滋养仙元、抵御心魔,正是玉帝修行中最需的护身法器;右手灵光凝成一支金红凰簪,簪头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天凰模样,灵气萦绕,可稳固仙根、延缓仙元耗损,于王母而言最是实用。
两道灵光轻轻落在玉帝王母面前的石桌上,灵光散去,玉佩与凰簪静静摆放,灵韵流转间,连周遭空气都愈发清润。
“此乃凝神金龙佩,可护你修行无虞,心魔不侵。”元初看向玉帝,语气平淡无波,又看向王母,“这支远古天凰簪能固你仙根,补益仙元。”
玉帝、王母瞳孔微缩,伸手触碰法器时,只觉精纯灵气顺着指尖渗进仙脉,周身仙元竟隐隐躁动,显然是极难得的至宝。
二人连忙起身行礼,语气愈发恭谨:“多谢姑姑赏赐。”
“用得上便好。”元初淡淡摆手,目光扫过众仙,指尖又凝出数颗莹白丹丸,“诸位远道而来,各取一枚清灵丹,可净浊气、润仙脉。”
丹丸悬浮至众仙面前,众仙纷纷躬身致谢,小心翼翼收下,连嫦娥、百花仙子都难掩欣喜——清灵丹虽不及玉帝王母的法器珍稀,却也是极难得的补益之物,足见元初心意。
李莲花看着元初从容赠礼的模样,眼底笑意更浓。日近黄昏,晚霞漫过院墙,落在元初素衣上,泛着淡淡的金光。元初抬眼望了望天色,语气淡道:“天色不早,诸位便请回吧,莫要扰了凡间作息。”
玉帝闻言,连忙起身行礼:“是,小仙等告退,日后姑姑若有差遣,只需传讯一声,三界仙神莫敢不从。”说罢与王母领着众仙躬身退去,脚步轻缓,连风声都似刻意放轻,转瞬便消失在天际,未留下半点仙迹。
院外恢复清净,晚霞映着桃花,溪水潺潺作响,狐狸精伸了个懒腰,蹭了蹭李莲花的膝盖。
杨婵望着元初,眼底满是暖意,轻声开口:“多谢姑姑护我周全。”
元初浅笑摇头,指尖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温软:“你我相交一场,本该护着。何况当年欠你母亲的因果,此番也算一并了结。”
李莲花端起茶杯,递到元初面前,眼底藏着笑意:“倒是没想到,三界至尊见了你,竟这般拘谨。”
元初接过茶杯,指尖碰着他的掌心,眼底闪过丝狡黠:“他们怕我拆了凌霄殿,自然拘谨。”
杨婵闻言忍俊不禁,连日来的烦扰此时也尽数散去,望着院中晚霞与两人相握的手,只觉心头满是暖意。往后纵有风雨,有这般人物护着,倒也无需惧了。
晚霞漫进小院,将石桌染得暖融融的,灵茶余温裹着桃花香缠在风里。杨婵望着阶前蹦跳的狐狸精,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眼底满是软意——阿狸娇憨讨喜,总黏在身边撒娇,倒让她渐渐生出几分牵挂,偶尔瞧着孩子模样的身影,心底会悄悄空出一角,藏着细碎的暖意。
元初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指尖捻着飘落的粉白花瓣,忽然轻笑开口:“瞧你这般疼阿狸,倒像是偏疼孩童的模样,要不要也养个孩子在身边?”
杨婵指尖一顿,杯沿轻磕掌心,骤然抬眼时眼底藏着几分局促。她愣了愣,下意识想到的便是凡间男女结合生养,脑海里瞬间闪过刘彦昌偏执纠缠的模样,心头莫名发堵,眉头轻轻蹙起:“不必了,我孤身一人惯了,倒也清净。”她实在被刘彦昌缠得怕了,此刻提及孩子,只觉要牵扯凡尘情爱,反倒添了烦扰,半点没有应允的心思。
元初瞧出她的顾虑,眼底漾着浅淡笑意,指尖轻点石桌:“想什么呢,可不是让你寻凡人结合。天上不是有送子娘娘嘛,若你真心想要,求一支仙胎灵蕴,无需牵扯俗缘,便能得个贴心孩童。”
杨婵瞳孔微缩,眼底满是诧异,连呼吸都轻了几分:“竟还有这般法子?”她从未想过仙途之中,能不涉情爱便拥有孩子,心头的抵触渐渐散去,多了几分隐秘的期待,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衣袖。
李莲花坐在一旁煮茶,闻言浅笑颔首,添了句:“仙途本就自在,不必拘着凡间规矩,若你喜欢,倒是件美事。”
元初望着杨婵眼底的松动,语气放缓了,话里藏着几分隐晦:“只是有句话需提前告知你,你若孕子,这孩子生来便带着仙根,命格与你紧密相连,往后或许会牵扯些天条纠葛。”她顿了顿,未说得太过直白,只轻轻道,“不过你既在我这小院住过,也无需惧天条束缚,左右有我护着。”
杨婵心头一暖,瞬间懂了元初的意思。她知晓天条严苛,仙凡相恋尚且不容,这般仙胎灵蕴诞下的孩子,或许会被视作异数,可元初既已这般说,便是笃定能护她们周全。想起阿狸黏着自己的模样,又念及往后身边能有个软糯孩童相伴,心头的期待愈发浓烈,眼底渐渐漫开笑意,轻轻点头:“好,我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