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进画室，落在穆祉丞摊开的画纸上。他正对着昨天画的槐树轮廓添细节，笔尖悬在半空，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枝头那只三花猫的眼神，少了点巷口初见时的警惕，多了几分温顺。
“在想什么？”
王橹杰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吓了穆祉丞一跳，铅笔在纸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线。他回头，看见王橹杰背着书包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个纸袋，袋子上印着隔壁街那家老字号面包店的logo。
“王哥？你怎么来了？”穆祉丞慌忙用橡皮擦掉那道线，脸颊有点热。画室是学校废弃的旧教室，平时只有他一个人来，没告诉过别人。
“听你们班同学说你在这儿。”王橹杰走进来，把纸袋放在画架旁的桌子上，“给你带了早餐，金枪鱼三明治，热的。”
穆祉丞看着那个纸袋，心里有点暖。他确实忘了吃早饭，光顾着赶画稿了。“谢…谢谢。”
“不客气。”王橹杰的目光落在画纸上，“这猫画得挺好啊，就是眼神有点软。”
“我也觉得。”穆祉丞叹了口气，用指尖点了点猫的眼睛，“昨天在天台看它的时候，明明凶得很，怎么画出来就变乖了？”
王橹杰笑了笑，走到他身边，弯腰看着画纸。少年的呼吸轻轻拂过穆祉丞的耳畔，带着面包的麦香。“可能是你心里希望它乖一点吧。”他拿起一支备用铅笔，在猫的瞳孔边缘轻轻勾了两笔，“你看，这样是不是好点？”
原本圆圆的瞳孔被勾勒出一点锐利的弧度，瞬间有了巷口那只三花猫的警惕劲儿。穆祉丞眼睛一亮：“对哦！王哥你好厉害！”
“瞎画的。”王橹杰把铅笔放下，指尖不经意间碰到穆祉丞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像有微电流窜过。他慌忙直起身，走到窗边，假装看外面的风景，耳根悄悄红了。
画室的窗户正对着学校的操场，晨跑的学生们穿着校服跑过，脚步声整齐划一。阳光透过窗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方格状的光斑，落在王橹杰的白球鞋上。
穆祉丞咬了口三明治，金枪鱼的咸香混着面包的松软，在嘴里化开。他偷偷看了眼王橹杰的背影，少年的肩膀很宽，校服外套的拉链没拉到底，露出里面白色的T恤领口，被阳光晒得有点发亮。
“王哥，你今天不用上课吗？”他含糊地问。
“上午前两节是自习，老师让我们自由复习。”王橹杰转过身，手里拿着片从窗外飘进来的银杏叶，叶片黄得像蝴蝶，“我想着你可能在这儿，就过来了。”
穆祉丞的心跳漏了一拍，低下头假装专心啃三明治，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两人就这么在画室里待着，一个画画，一个坐在旁边看课外书。阳光慢慢移动，光斑爬上画架，落在穆祉丞的手腕上，暖洋洋的。偶尔有风吹过，卷起桌上的橡皮屑，王橹杰会伸手帮他按住画纸，指尖的温度轻轻印在纸上。
画到一半，穆祉丞的铅笔芯断了。他翻遍了笔袋，都没找到备用的。“糟了，没带削笔刀。”
王橹杰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个银色的小削笔刀，递给他：“用我的吧，刚买的。”
那是个折叠式的削笔刀，刀柄上印着只卡通猫，和巷口的三花有点像。穆祉丞拿着它，小心翼翼地削着铅笔，木屑簌簌地落在纸上，像撒了把细雪。
“王哥，你也喜欢猫啊？”他忍不住问。
“嗯，以前奶奶家的猫叫煤球，也是三花，特别能吃。”王橹杰的语气里带着点怀念，“可惜后来跑丢了，奶奶难过了好几天。”
穆祉丞削铅笔的动作顿了顿：“那…巷口那只，我们可以经常去喂它啊。”
“好啊。”王橹杰笑了，左边嘴角的梨涡又陷了下去，“等放学，我们去买袋猫粮？”
“嗯！”穆祉丞用力点头，心里甜滋滋的，像含了颗糖。
上午的课铃响了，王橹杰收拾好书包准备走。穆祉丞看着他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拿起画架上那个槐树叶书签，追了上去。
“王哥，这个给你。”他把书签递过去，脸颊红扑扑的，“我…我昨天画了个小的，给你当回礼。”
那是个用彩铅画的迷你三花猫，画在和书签一样大的卡片上，猫的脖子上还系着个小小的红铃铛，正是王橹杰编的书签上那颗红豆的颜色。
王橹杰愣住了，接过卡片的手指有点抖。阳光照在卡片上，猫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落了星子。“谢…谢谢。”
“不客气。”穆祉丞看着他把卡片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夹层，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王橹杰走后，画室里又恢复了安静。穆祉丞坐回画架前，看着纸上那只眼神锐利的三花猫，突然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暖。他拿起铅笔，在猫的脚边添了片小小的银杏叶，像极了刚才王橹杰拿在手里的那片。
窗外的银杏叶被风吹得沙沙响，穆祉丞的嘴角，一直没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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