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的吧，嗓子有点干。”宋亚轩移开视线，盯着镜中两人挨着的肩膀。
刘耀文点点头，摸出手机。他垂眼打字时，侧脸线条在化妆镜的灯带下格外清晰。宋亚轩无意识地转着指间的发带，黑色布料缠绕又松开，边缘那个小小的“Y”字时隐时现。空气里有细碎的声响：远处走廊工作人员的脚步声，手机按键轻微的嗒嗒声，还有他自己比平时稍快的心跳。
奶茶送到时，化妆间只剩他们俩。刘耀文插好吸管，很自然地递过来。杯壁温热，正适合捧在手里。宋亚轩喝了一小口，甜度刚好。
“明天没行程。”刘耀文忽然说，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清晰。
“嗯。”宋亚轩应着，目光落在对方握着奶茶杯的手上。骨节分明，虎口处有一点练舞留下的薄茧。
一段舒适的沉默。不像舞台间隙那种紧绷的安静，而像终于拧松了发条的玩偶，可以放任自己软绵绵地陷进沙发里。宋亚轩放松下来，脚尖轻轻碰了碰刘耀文的鞋尖。
刘耀文没动，任由他碰着。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眼睛看着前方某处虚空：“刚才那个动作，我是故意慢半拍的。”
宋亚轩顿住，含着吸管抬眼看他。
“知道你能接住。”刘耀文转过脸，眼睛里有点很淡的笑意，像杯口氤氲的热气，“也想知道，你会不会等我。”
宋亚轩松开吸管。塑料管轻轻弹回杯沿，发出细微的响。他没说话，只是把发带慢慢套回手腕，黑色的圈衬得皮肤更白。然后他伸出那只手，用指尖碰了碰刘耀文的手腕内侧——那里能感觉到平稳的脉搏。
“等了啊。”他说，声音不大。
刘耀文反手握住他碰过来的指尖，力道不重，但很实在。掌心温暖，带着刚握过奶茶杯的潮湿热度。
“那下次，”刘耀文的拇指在他指节上很轻地蹭了一下，“再慢一点试试。”
门外传来助理招呼收工的声音。两人同时松开手，像约好了似的。宋亚轩站起来，把空奶茶杯扔进垃圾桶。刘耀文拎起两人的外套，把其中一件递给他。
回去的车里，宋亚轩靠着车窗假寐。路灯的光一下一下掠过眼皮。他想起旋转时托住他后腰的那只手，想起碰到手背的指尖，想起手腕上残留的触感。
旁边座位窸窣响动，一件外套轻轻盖到他身上。宋亚轩没睁眼，只是在外套下，将手腕上那根发带，又慢慢绕紧了一圈。
发带边缘的“Y”字，妥帖地压在脉搏之上。
车驶入宿舍地库时，宋亚轩真的快睡着了。半梦半醒间，他感觉车停了，然后是车门打开的轻响，夜晚微凉的空气透进来。他没动，等着。
果然，几秒后，刘耀文的声音在很近的地方响起，压得很低：“到了。”
宋亚轩这才慢腾腾地睁开眼，身上披着的外套滑下去一半。刘耀文已经下了车，一手扶着车门，正微微弯腰看他。地库顶灯在他身后晕开一圈光晕，看不清表情，只有一个耐心的轮廓。
“腿麻了。”宋亚轩说，声音带着刚醒的黏糊。
刘耀文伸过手。宋亚轩握住，借力站起来，脚下确实有点虚浮。他站稳了却没立刻松开，刘耀文也就那么让他握着，另一只手捡起滑落的外套，随意搭在臂弯。
电梯缓缓上行，镜面映出两人并肩的身影。宋亚轩看着镜子，忽然开口：“明天……真没事？”
“嗯，休息。”刘耀文也看着镜中的他，“怎么，你有安排？”
“没有。”宋亚轩顿了顿，“就是问问。”
电梯“叮”一声到达。走廊的声控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铺了一地。两人走到房门口，各自拿卡。刘耀文刷开了自己的门，却没立刻进去，转头看向隔壁门口的宋亚轩。
宋亚轩正低头找口袋里的房卡，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很安静。
“宋亚轩。”刘耀文叫他。
“嗯？”宋亚轩抬头。
“奶茶，”刘耀文指了指自己臂弯上搭着的外套口袋，“我口袋里好像还有颗糖，刚才买奶茶送的。要不要？”
宋亚轩愣了一下，然后眼睛很慢地弯起来：“什么味的？”
“不知道，没看。”刘耀文把手伸进外套口袋，摸了一下，掏出颗小小的水果糖，透明的糖纸在灯光下反着光。他递过来。
宋亚轩接过，指尖擦过刘耀文的掌心。糖是硬的，带着对方口袋里的微温。他剥开糖纸，把糖粒放进嘴里，甜味丝丝缕缕化开。
“谢了。”他说，糖在脸颊一侧顶出小小的凸起。
刘耀文看着他，很浅地笑了一下：“明天要是醒得早，叫我。”
“叫你干嘛？”
“吃早饭。”刘耀文说得理所当然，“或者……随便干点什么。”
他说完，终于退后一步，进了自己房间。门轻轻合上。
宋亚轩又在门口站了几秒，听着隔壁传来隐约的、放东西的声响，才把糖从左边顶到右边，刷开了自己的房门。
房间漆黑安静。他没急着开灯，摸黑走到床边坐下，糖在舌尖慢慢变小。窗外是城市永不彻底熄灭的灯火，隔着玻璃，静默地闪烁。
他想起刚才舞台上的光，想起托住后腰的手，想起手腕上发带的触感，想起那颗带着体温的糖。很多碎片，没有逻辑，只是感受。
最后糖完全化了。宋亚轩去刷牙，薄荷味的牙膏冲淡了最后的甜。镜子里的人眉眼平和，没有舞台上的锋芒，也没有平日故意绷着的劲儿。就是很平常的样子。
躺下时，他摸过手机，屏幕光在黑暗里有些刺眼。他点开和刘耀文的聊天窗口，上一条还停留在下午出发前，对方发来的“门口等你”。
手指悬在输入框上，停顿片刻，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最后只发过去一句：
“糖是草莓的。”
发送成功。他把手机扣在枕边，翻了个身，面朝墙壁闭上眼睛。
几乎就在下一秒，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微光映在墙上。
他等了三秒，才拿过来看。
刘耀文回得很快，只有两个字：
“知道。”
宋亚轩盯着那两个字，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抬了抬。他没再回复，重新放下手机，这次真的准备睡了。
黑暗里，所有细微的感知都被放大。他听见空调低微的风声，远处夜车的嗡鸣，还有……隔壁房间隐约的、同样规律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存在感。隔着墙壁，听不真切，但你知道他在那里。
像舞台上那个慢半拍的动作，像地库里伸过来的手，像那颗预先就知道口味的糖。
不需要再说更多了。
宋亚轩把脸埋进枕头，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睡意如同温水，缓缓漫上来。
明天没有行程。明天可以醒得晚一点，或者，如果醒得早，就去敲隔壁的门。一起吃早饭，或者真的就……随便干点什么。
窗外，城市沉入最深的夜，而某些东西，在静谧中悄然落定。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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