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漱云中学图书馆，比平时安静许多。

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斜射进来，在深红色的木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空气里浮动着旧书纸张特有的气味，混合着淡淡的樟脑丸味道，形成一种属于知识的、沉静的氛围。

汐叶星坐在三楼的社科阅览区，面前摊着一本厚重的《世界文学史》。

她正在为下周的语文课小论文搜集资料，选题是“东西方悲剧美学比较”——一个对她来说有些吃力的题目，但叶辰说可以帮她梳理思路。

想到叶辰，她的笔尖在笔记本上停顿了一下。

周二和周四的补课练琴已经成了固定日程，每次两小时，雷打不动。

他们会先在空教室做数学题，叶辰讲题时很耐心，从不会因为她反应慢而不耐烦；然后去音乐教室练琴，她教他指法，他认真得像个小学生。

有时候她会想，这样的时光能持续多久？

等期中考试后分班，如果她理科还是跟不上，可能就要去文科班了。而叶辰，一定会留在理科实验班。

到时候，他们还能这样每周见面吗？

“星星！”

压低的声音从书架后传来。汐叶星抬头，看见姜栖潇和叶惊羽正朝她走来。

两人都穿着便服，姜栖潇是一件浅蓝色的针织衫，叶惊羽则是一身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走起路来裙摆摇曳，引得旁边几个男生偷偷侧目。

叶惊羽是漱云中学公认的校花，不仅因为长得漂亮——五官精致得像瓷器，皮肤白皙，一双杏眼总是含情脉脉——更因为她的人缘和手腕。

初中时她就是学生会副主席，认识的人从校长室到食堂后厨，几乎没有她打听不到的消息。

三人在初中就是好朋友，考上漱云后虽然不在一个班，但周末常约着一起学习。

“你们怎么来了？”汐叶星合上书，“不是说今天要去逛街吗？”

“计划有变。”叶惊羽在她对面坐下，从包里掏出一瓶果汁，动作优雅得像在拍广告，“小潇跟我说了那件事。”

汐叶星看向姜栖潇，后者吐了吐舌头，小声说：“我憋不住嘛...而且惊羽说可以帮忙。”

“帮什么忙？”汐叶星有种不祥的预感。

叶惊羽微微一笑，从包里拿出一个浅紫色的笔记本，翻开。

汐叶星瞥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还用不同颜色的笔做了标注。

“陈屿，高一（二）班，学号20230827。”叶惊羽轻声念道，声音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几乎听不见，“生日是3月15日，双鱼座。初中毕业于市实验中学，中考成绩年级第89名。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小学老师，独生子。家住阳光花园小区，步行到学校十五分钟。”

姜栖潇听得眼睛都直了：“你...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这还不算完。”叶惊羽翻了一页，“他喜欢打篮球，位置是后卫，但技术一般，校队选拔没进。最喜欢的NBA球星是库里，手机屏保是勇士队的合影。每周二四放学后会去篮球场练球，大概一小时。周六上午通常去市体育馆的公共球场。”

她又翻了一页：“学习方面，理科中等偏上，文科较差，尤其是英语和语文。数学最好的一次考过班级第七，最差的一次是三十名开外。上课容易走神，但被老师点名时通常能答上来。作业完成情况不稳定，有时全对，有时只写一半。”

再翻一页：“性格外向，朋友多，在男生中人缘很好。没有不良嗜好，不抽烟不喝酒，但偶尔会说脏话。喜欢听流行音乐，最喜欢的歌手是周杰伦。手机里装了三款游戏，但玩得不多。最近在追一部动漫，叫《咒术回战》。”

叶惊羽合上笔记本，抬头看向姜栖潇：“目前没有女朋友，初中时暗恋过同班一个女生，但没表白。高中开学以来，和三个女生走得比较近，但都是普通朋友关系。哦对了，他喜欢喝可乐，讨厌吃胡萝卜，对芒果过敏。”

整个过程中，汐叶星的表情从震惊到无奈，最后变成了一种“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苦笑。

姜栖潇则完全呆住了，嘴巴微张，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你...”她结结巴巴地说，“你从哪里搞来这些信息的？”

叶惊羽优雅地喝了口果汁：“我有我的渠道。学生会档案室、初中同学群、他同桌的女朋友是我闺蜜、篮球场的管理员大叔是我家邻居、还有...”

她顿了顿，“我加了他们班的学习委员，说想了解二班的学习情况，顺便问了几句。”

汐叶星扶额：“惊羽，你这是侵犯隐私吧？”

“这些都是公开信息。”叶惊羽耸耸肩，“生日在班级通讯录上就有，家庭住址在入学登记表上，学习成绩每次考试都会排名，兴趣爱好随便问问他同学就知道。我只是把它们整理了一下。”

“那芒果过敏呢？”姜栖潇追问，“这个总不是公开信息吧？”

“上周二食堂午餐有芒果布丁，他同桌想分给他一半，他说‘我过敏，吃了会死’。”叶惊羽眨眨眼，“当时我正好坐在隔壁桌。”

汐叶星和姜栖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所以，”叶惊羽把笔记本推到姜栖潇面前，“这就是你喜欢的男生。一个普通的、有点爱玩、成绩中游、家庭正常、没什么特别之处的十六岁男孩。”

姜栖潇盯着那个紫色的笔记本，手指轻轻抚过封面。

过了很久，她才轻声说：“可是在我眼里，他就是很特别。”

叶惊羽叹了口气，眼神柔软下来：“小潇，我不是说他不好。只是...你要想清楚，你喜欢的到底是真实的他，还是你想象中的他。”

“我知道真实的他是什么样。”姜栖潇抬起头，眼神坚定，“他数学考砸了会趴在桌上装死，打篮球输了会不甘心地加练，看到流浪猫会偷偷喂火腿肠，朋友有困难一定会帮忙。这些我都知道。”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而且，就算他只是个普通的男生又怎样？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是谁，而是因为和他在一起时的我自己——那个会因为他的一个笑容而开心一整天的我自己。”

图书馆里安静了一瞬。远处有管理员推着书车经过，轮子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咕噜声。

阳光移动了一点位置，照在她们桌子上，把果汁瓶映得像琥珀。

叶惊羽看着姜栖潇，忽然笑了。

不是那种优雅的、完美的微笑，而是真心的、带着些许感动的笑。

“好吧。”她说，“既然你决定了，那我支持你。需要什么情报随时找我，保证第一时间送达。”

“谢谢。”姜栖潇也笑了，眼睛弯成月牙。

汐叶星看着两个好友，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青春真好，有陪你犯傻的朋友，有不顾一切的勇气，有即使知道可能受伤也要往前冲的固执。

“不过，”叶惊羽话锋一转，看向汐叶星，“你哥那边怎么办？他知道了吗？”

汐叶星点头：“知道了，我跟他说别插手。”

“叶辰呢？”叶惊羽问，“他可是陈屿的朋友，又是你哥的死党。如果让他知道我们在背后调查陈屿...”

“千万别告诉他！”汐叶星立刻说，“我怕他打我。”

叶惊羽笑了：“叶辰打你？他舍得吗？我看他对你温柔得都快滴出水了。”

汐叶星脸一红：“那是...那是因为我是白弈的妹妹。”

“得了吧。”叶惊羽摆摆手，“白弈还有别的妹妹吗？怎么不见他对别人这么上心？”

姜栖潇在一旁偷笑，被汐叶星瞪了一眼。

“总之，”汐叶星正色道，“这件事就我们三个知道，别告诉叶辰，也别告诉我哥。让他们知道了，肯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OK，OK。”叶惊羽做了个封嘴的手势，“我保证守口如瓶。”

但她们都忘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尤其是当这面墙建在信息时代，而墙外还有无数双眼睛和耳朵的时候。

周一下午的体育课，高一（七）班和高一（二）班恰好同一节。

汐叶星做完热身运动，正和姜栖潇在跑道边慢走，忽然看见篮球场那边围了一圈人。

欢呼声、呐喊声、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混在一起，热闹非凡。

“是二班和五班的友谊赛。”叶惊羽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她今天把长发扎成了高马尾，穿着运动服，看起来清爽利落，“陈屿在场上。”

姜栖潇的眼睛立刻亮了：“真的？我们去看看！”

三人走到篮球场边。

场上战况激烈，比分胶着。陈屿穿着红色的7号球衣，正在防守一个高个子男生。

他的表情很专注，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防守！防守！”二班的啦啦队在场边呐喊。

陈屿紧紧盯着对手，脚步灵活地移动。

突然，对方一个假动作，转身突破，陈屿反应慢了半拍，被甩开了。对方上篮得分。

哨声响起，五班欢呼。

陈屿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朝队友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场边有女生喊：“陈屿加油！”

姜栖潇也忍不住小声说：“加油...”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陈屿在抢篮板时跳得太高，落地时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

“啊！”场边一片惊呼。

裁判吹哨暂停比赛。几个队友围上去，陈屿坐在地上，抱着右脚踝，表情痛苦。

姜栖潇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汐叶星和叶惊羽对视一眼，赶紧跟上。

“陈屿！你怎么样？”姜栖潇蹲在他身边，声音里满是焦急。

陈屿抬头看到是她，愣了一下，随即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扭了一下。”

但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脸色也有些发白。

体育老师赶过来，检查了一下：“应该是脚踝扭伤，得去医务室。谁能扶他去？”

“我！”姜栖潇立刻说。

陈屿看着她，眼神复杂：“你...行吗？”

“行的！”姜栖潇用力点头，伸手去扶他的胳膊。

汐叶星和叶惊羽也上前帮忙。

三人一起把陈屿扶起来，他的左脚还能着地，但右脚一碰地就疼得吸气。

“慢慢走。”姜栖潇轻声说，小心翼翼地撑着他。

从篮球场到医务室要穿过大半个操场。

一路上，陈屿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姜栖潇身上，但她咬着牙，一声不吭。

阳光很烈，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后背。

“那个...”陈屿突然开口，“谢谢你啊。”

“不用谢。”姜栖潇低着头，耳朵红了。

“其实你不用扶我的，让男生来就行...”

“我想扶。”姜栖潇打断他，声音很轻但坚定。

陈屿不说话了。他侧过头看着姜栖潇的侧脸，阳光下，她的睫毛很长，鼻尖上有细密的汗珠，嘴唇抿成一条认真的直线。

到了医务室，校医检查后确认是轻度扭伤，需要冷敷和休息。

姜栖潇忙前忙后，拿冰袋，倒水，还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陈屿擦汗。

“你...”陈屿接过纸巾，有些困惑，“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姜栖潇的动作顿了一下。

医务室里很安静，只有校医在隔壁房间整理药品的声音。

窗外的梧桐树上，知了声嘶力竭地叫着。

“因为...”姜栖潇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他，“我喜欢你。”

时间仿佛静止了。

陈屿愣住了，手里的纸巾掉在地上，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发不出声音。

汐叶星和叶惊羽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叶惊羽想推门进去，被汐叶星拉住了。

“让她说完。”汐叶星轻声说。

医务室里，姜栖潇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但她没有移开视线，而是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我，我知道我可能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我知道我们甚至不熟。但我就是喜欢你，从你送我去医务室那天开始。我喜欢你打篮球的样子，喜欢你笑的样子，喜欢你热心帮助同学的样子。”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但依然坚定：“我不求你现在就接受我，我只想告诉你我的心意。然后...然后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如果你愿意的话。”

说完，她低下头，不敢再看陈屿的眼睛。

漫长的沉默。

陈屿盯着她看了很久，然后慢慢地说：“姜栖潇，你是七班的，对吧？”

“嗯。”

“我们...好像只见过几次。”

“三次。”姜栖潇小声说，“第一次是开学典礼，你坐在我前面两排；第二次是上周三，在医务室；第三次是今天。”

陈屿的表情更加困惑了：“那你怎么就...喜欢上我了？”

“喜欢一个人，需要很多次见面吗？”姜栖潇反问，“有时候，一个瞬间就够了。”

陈屿不说话了。他低头看着自己肿起来的脚踝，又抬头看看姜栖潇。

这个女孩他几乎不认识，却在他受伤时第一个冲过来，扶他走了那么远的路，现在又红着脸说喜欢他。

“我...”他开口，声音干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从来没想过...”

“没关系。”姜栖潇打断他，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你不用现在回答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已。”

她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等等。”陈屿叫住她，“那个...谢谢你扶我过来。”

姜栖潇回头，眼睛亮了一下：“不客气。”

她走出医务室，关上门。一出来，就看到汐叶星和叶惊羽关切的眼神。

“我说了。”她轻声说，然后整个人垮下来，靠在墙上，“天啊，我说了...我居然真的说了...”

“你做得很好。”汐叶星抱住她，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特别勇敢。”

叶惊羽也拍拍她的肩：“接下来就看他的反应了。不管怎样，你都没有遗憾了。”

姜栖潇点点头，眼泪突然掉下来：“可是我好怕...好怕他拒绝我...”

“那就哭吧。”汐叶星轻声说，“哭完了，还是要继续喜欢，或者学着放下。”

三个女孩在医务室外的走廊上站了很久。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们没有注意到，走廊拐角处，有个人正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这一切。

是叶辰。

他本来是来找校医拿感冒药的，却无意中听到了整场对话。此刻，他靠在墙上，表情复杂。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白弈发来的消息：“听说陈屿打球受伤了？严重吗？”

叶辰打字回复：“扭伤，不严重。不过...”

他停顿了一下，删掉了后面的话，重新输入：“没事，我去看看他。”

发送。

然后他收起手机，没有进医务室，而是转身离开了。

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有些秘密，保守比揭露好。

但他心里清楚，纸是包不住火的。

尤其是青春期的喜欢，像春天的野草，一旦生根，就会不顾一切地破土而出，迎风生长。

而风，从来不会只往一个方向吹。

那天晚上，汐叶星收到了叶辰的消息：“明天补课照常吗？”

她回复：“照常。不过小潇可能心情不好，我要陪陪她。”

叶辰：“好。需要帮忙的话随时说。”

汐叶星看着那条消息，忽然想起叶惊羽的调查笔记。

那些密密麻麻的信息，那些关于陈屿的一切，现在都成了姜栖潇心上的刺。

她给叶惊羽发消息：“那个笔记本，收好吧。别让任何人看到。”

叶惊羽很快回复：“放心，锁在我抽屉里了。密码只有我知道。”

但她们都忘了，在这个世界上，最不安全的就是自以为安全的秘密。

尤其是在漱云中学这样的地方——青春、躁动、好奇心旺盛的地方。

而此刻，在男生宿舍201室，陈屿正坐在床上，脚上敷着冰袋，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屏幕上显示的是他和姜栖潇的聊天界面。

最后一条消息是半小时前姜栖潇发来的：“脚还疼吗？”

他还没回复。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白弈推门进来，看到他这副样子，挑眉：“怎么？扭个脚把脑子也扭傻了？”

陈屿抬头看他：“白哥，问你个问题。”

“说。”

“如果一个女生跟你表白，但你对她没什么感觉，该怎么办？”

白弈的动作顿住了，他慢慢转过身，看着陈屿：“谁跟你表白了？”

“就...一个女生。”陈屿含糊地说。

白弈眯起眼睛：“七班的？姓姜？”

陈屿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白弈没回答，而是走到他床边坐下，语气严肃：“陈屿，我提醒你，那是我妹妹的好朋友。如果你不喜欢她，就明确拒绝，别吊着她。如果你有点喜欢，就认真对待，别伤害她。”

“我知道。”陈屿苦笑，“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是个好女孩，但我...我真的没往那方面想过。”

“那就好好想想。”白弈拍拍他的肩，“感情的事，最怕模糊不清。”

陈屿点点头，继续盯着手机。

窗外，夜色渐深。宿舍楼里的灯光一盏盏熄灭，只有201室还亮着。

而在女生宿舍402室，姜栖潇也还没睡。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今天在医务室的画面。

他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是什么意思？

是委婉的拒绝，还是真的不知所措？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枕头下，压着那本叶惊羽的调查笔记。下午回宿舍后，她忍不住又翻开来看了。

那些关于陈屿的细节，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她知道这样不对——喜欢一个人，不应该靠调查他的隐私，但她控制不住自己。就像沙漠里的人看见海市蜃楼，明知是假的，还是会拼命奔去。

隔壁床的汐叶星轻声问：“小潇，睡了吗？”

“还没。”

“别想了，先睡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嗯。”

姜栖潇闭上眼睛，但睡意全无。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在男生宿舍，陈屿也睁着眼睛，想着同样的事。

而在一班宿舍楼，叶辰正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数学练习册，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的是和汐叶星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是她的“晚安”。

他想回复，但手指停在键盘上，迟迟没有落下。

有些话，想说却不能说。

有些感情，想理却理不清。

就像此刻窗外吹过的夜风，不知从何而起，不知往何而去，只是无声地掠过树梢，带走几片早凋的叶子。

然后继续向前，吹向未知的远方。

而青春的故事，就在这样的风里，一页页翻过。

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