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软糖

Fiat是被阳光晒醒的。

窗帘没拉严，金线从缝隙里钻进来，落在他搭在Leo腰上的手背上。他动了动指尖，听见身侧人低低的笑：“醒了？”

这是他们窝在公寓的第三天。从海边回来后，Fiat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除了吃饭洗澡，基本长在了床上——不是没力气动，是忽然懒得动了。Leo由着他赖，连水杯都递到床头，只在他盯着天花板发呆时，伸手把人捞进怀里蹭蹭：“再睡会儿？”

Fiat把脸埋在Leo颈窝里，闻着对方身上的雪松味，忽然觉得“放纵”是件顶舒服的事。只是今早醒来，他摸着Leo眼下淡淡的青黑，还是皱了眉：“你这几天也没睡好。”

Leo捏了捏他的脸：“怕你做噩梦。”

这话让Fiat的耳朵尖泛了红。他转过身蜷进被子里，听见Leo在身后笑：“好了，起来吧，Anda说找到Pung了。”

客厅里的阳光更盛。Anda把打印好的证据拍在茶几上，指尖点着纸页：“帖子是她发的，后面带节奏的还有几个追过你们的人，名单都在这了。”

Leo扫了一眼，指尖在“Pung”的名字上顿了顿，抬眼时语气很轻，却裹着冰：“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他偏头看向刚从卧室出来的Fiat，又软下语气，“不过别告诉你家小朋友，他们不值当。”

Fiat刚端起水杯，听见这话“噗嗤”笑了——他靠在沙发边，看着Anda和Aek搓着胳膊点头，忽然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终于被晒得暖烘烘的。

日子像浸了蜜的软糖，连风都甜。

再去学校时，Fiat终于敢松开Leo的手，和Tho他们追着打闹。Leo靠在走廊栏杆旁看，手机里是律师发来的“已发律师函”的消息，他回了个“好”，抬眼时刚好对上Fiat看过来的视线——对方举着刚买的草莓冰沙，眼睛弯成了月牙。

傍晚被Meth的电话叫回家时，Fiat还攥着冰沙的吸管：“爸爸说让我们回去住几天，顺便去你家看看阿姨？”

Leo扣住他的手腕，指尖蹭过他泛红的指节：“我妈就是你妈，这次回去，叫她妈妈。”

Fiat的脸“唰”地红透了。他挣开手往电梯口走，听见身后Leo笑：“那我叫叔叔爸爸好不好？”

“胡说！”Fiat埋着头按电梯，耳朵尖红得要滴血，“不理你了！”

夜里窝在卧室的床上，Leo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窝：“抱会儿？你的专属安眠药待命了。”

Fiat红着脸转过身，把脸埋在他胸口蹭了蹭。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裹着他轻轻的声音：“不吃药的感觉，真好。”

Leo摸着他的头发，忽然觉得这人间烟火，终于把从前那个缩在黑暗里的小孩，焐成了能捧在手心的软糖。

第二天推开家门时，Fiat愣在玄关——不仅Meth和Fay在，Leo的爸妈也坐在沙发上，几个人的眼睛亮得像揣了星星。Fay拉着他的手往餐桌走，Leo妈妈递过来一碗炖得软糯的银耳羹：“快尝尝，阿姨特意给你做的。”

Meth拍了拍Leo的肩，语气是藏不住的笑意：“以后这小子要是欺负你，随时跟我们说。”

Fiat捧着温热的碗，看着餐桌旁笑作一团的人，忽然低头咬了口银耳——甜，从舌尖一直甜到了心里。

Leo坐在他旁边，悄悄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写了个“家”。

Fiat抬头看他，眼睛里落满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