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

迟来的醒觉

客厅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Meth把手机摔在茶几上时，屏幕里关于Fiat的恶意帖子还在刷新——不仅有他去心理诊所的照片，连前妻的疗养院信息都被扒了出来。“查！”Meth的声音绷得像弓弦，“不管是谁，我要他付出代价。”

Fay坐在沙发上，指尖攥着沙发巾揉出褶皱。她早听过丈夫前妻的传闻，却没想到那些“疯癫”的描述，竟成了扎在Fiat身上的刺。“难怪这孩子总冷冰冰的，”她抹了把眼泪，“小时候得是什么日子啊。”

门铃突然响了，Leo带着Anda、Natsu撞进来，身后跟着脸色沉郁的Daniel。“叔叔阿姨，Fiat没回家吗？”Leo的声音发颤，他打了一下午电话，听筒里只有忙音。

Daniel没顾上寒暄，径直坐在沙发上，指尖按了按眉心：“你们真的了解Fiat吗？”

这句话像冰锥扎进在场人心口。Daniel翻开诊疗笔记，纸页摩擦的声响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他是重度抑郁症伴幽闭恐惧症，最严重的时候，整夜失眠、做噩梦，甚至有自杀倾向。”

Anda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总吐槽Fiat“不合群”，却没注意过他袖口遮不住的浅疤。Natsu攥紧了拳头，想起上次聚会Fiat借口先走，他还赌气说“你就是装高冷”。

“你们知道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是什么场景吗？”Daniel的声音带了哽咽，“是在他公寓的浴室里，他割了腕，手里攥着小时候的全家福，说‘医生，我太累了’。”

Meth的后背猛地绷紧。他想起去年Fiat生日，孩子盯着蜡烛发呆，他不耐烦地催“快许愿”——原来那时Fiat的沉默，是连“活下去”都要用力支撑的疲惫。

“我们是他的家人、爱人、朋友，”Daniel抬眼，眼底是压不住的痛，“可我们让他一个人熬了这么久。”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Meth心上。他抓起车钥匙往外冲，Fay跟在后面哭：“我们对他关心太少了……他会不会出事？”

“不会，”Meth的声音发颤，却强装镇定，“我儿子很坚强。”

几辆车跟着Daniel往海边飞驰，引擎声裹着车厢里的死寂。Leo盯着窗外倒退的路灯，指尖反复划着Fiat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三个月前的海边日落，配文只有一个句号。他想起Fiat说过：“海风吹着的时候，好像能把心里的东西吹走一点。”

此刻的海风裹着咸腥味，拍在防波堤的礁石上。Fiat蜷着腿坐在那里，裤脚被浪打湿了大半，手机在口袋里震了又震，他却连掏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Fiat抬起头，看见Meth红着眼眶蹲在他面前，Fay递过来一件暖融融的外套，Leo的手轻轻覆在他肩上。

“回家吧，”Meth的声音放得很轻，“以后我们一起。”

Fiat的肩膀颤了颤，很久之后，才轻轻“嗯”了一声。海浪还在拍打着礁石，这次的潮声里，终于裹进了迟来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