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凉手与热言

Fiat看见Leo的那一刻，指尖的咖啡勺“咔哒”撞在了杯沿上。

秋阳把梧桐叶晒得发脆，风卷着碎光扑在Leo的肩线——他比记忆里高了些，发尾剪得利落，连衬衫领口的褶皱都带着点克制的好看。可Fiat的喉咙像是被浸了冰的棉絮堵着，那些沉寂了三年的情绪突然挣破了封条，悲伤混着钝痛往骨缝里钻，连指尖都泛着麻。

“Fiat，好久不见，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Leo的声音裹着风落过来，还是像从前那样，尾音带着点软。Fiat捏紧了咖啡杯的把手，指节泛着冷白：“好久不见，我过得挺好。”

他抬眼时，眼里的情绪淡得像化不开的雾。Leo盯着他的脸，喉结滚了滚——这不是他记忆里的Fiat。从前的Fiat笑起来会弯起眼睛，睫毛扫过眼下的痣，连抱怨作业多都带着点亮堂堂的劲儿，可现在的他，连眉峰都沉在冷调里，像被收走了光的月亮。

“对不起，我不该离开，丢下你。”Leo往前迈了半步，影子覆在Fiat的鞋尖上。

Fiat的指尖颤了颤，又很快稳住：“不用道歉，我没怪你，也没生气。”

“那为什么？”Leo的声音发紧，“为什么不回我的短信，连朋友圈都对我设了权限？”

Fiat把咖啡杯往桌上推了推，杯底与桌面摩擦出轻响。他垂着眼，长睫遮了眼底的情绪：“因为我这些年一直在想，从前太依赖你了。”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总把那些烂情绪往你身上倒，你走之后我才明白，我不能永远躲在你的照顾里。”

每一个字都像细针，扎得Leo心口发疼。血液像是顺着血管往四肢漫开的凉，他看着Fiat那张平静的脸，忽然觉得对方像是在说“我不需要你了”——这五个字比任何狠话都锋利。

他没忍住，伸手攥住了Fiat的手腕。

那只手比记忆里更凉，指节的骨感硌着掌心。Leo的指腹贴着Fiat的皮肤，烫得像要烧起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错了。”他的声音发颤，连呼吸都乱了，“别放弃我好不好？我们像以前一样，不，比以前更好，好不好？”

Fiat的身体猛地僵住。

Leo掌心的温度像烙铁，烫得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些原主残留的情绪突然翻涌上来——是看见爱人时的欣喜，是害怕再次被丢下的恐慌，是爱而不得的委屈，缠在一起往心口撞。他想挣开手，可指尖刚动了动，喉咙里的哽咽就堵得他发慌。

不能在这里破防。

这个念头撞进脑子里时，Fiat猛地抽回了手。他没再看Leo的脸，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转身就走，连杯沿的咖啡渍都没顾得上擦。风卷着他的衣摆，把Leo的声音撕得零碎：“Fiat！”

Leo追出去时，巷口只剩秋阳扫着空荡的石板路。他攥着掌心残留的凉意，慢慢蹲下身，把脸埋进了臂弯里。风裹着梧桐叶落在他的肩上，像Fiat从前总往他口袋里塞的糖纸，甜过，现在却只剩凉。

而Fiat躲在街角的便利店阴影里，攥着外套的领口大口喘气。他摸着自己发烫的手腕，喉结滚了滚——那些情绪不是原主的，是他的。他怕自己一回头，就会扑进Leo的怀里，连带着那些没说出口的委屈，一起碎在对方的肩膀上。

可他更怕，这次伸手，又会被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