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孟好醒得比闹钟还早。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地板上，她抱着被子滚了两圈，想到即将兑现的游乐园之约，嘴角就止不住上扬。
她特意选了件鹅黄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对着镜子转了个圈。
镜中的少女眉眼明媚，带着被骄纵惯了的鲜活气息。
下楼时，孟宴臣已经等在客厅。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休闲裤，正低头查看手机。
晨光落在他侧脸，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也柔和了他平日里那份过于端正的克制。
“哥，”孟好蹦跳着下楼，很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出发！”
孟宴臣收起手机，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随即移开：“吃早饭了吗？”
“路上买嘛，我想吃游乐园门口的冰淇淋鸡蛋仔。”孟好晃了晃他的胳膊，语气是惯常的撒娇。
孟宴臣纵容地点头，去车库取了车。路上等红灯时，他侧头看孟好，她正趴在车窗边看街景，马尾随着她哼歌的节奏轻轻晃动，脖颈线条纤细美好。
他的目光在她后颈停留了几秒，才若无其事地转回去。
游乐园门口人声鼎沸， 孟好果然先买了个冰淇淋鸡蛋仔，举到孟宴臣面前：“哥，第一口给你。”
孟宴臣顿了顿，低头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小口。
甜腻的奶油混合着鸡蛋仔的香气，还有她指尖若有似无的温度。他咀嚼得很慢，喉结滚动了一下。
“好吃吧？”孟好笑得眼睛弯弯，自己咬了一大口，唇边沾了点奶油。
孟宴臣伸手，用拇指很轻地擦过她的嘴角：“沾到了。”
他的动作自然，指腹温热，停留的时间却比必要的长了零点几秒。
孟好心脏漏跳一拍，脸上却扬起更灿烂的笑，顺势抓住他的手腕：“快快快，我们进去，过山车要排队！”
过山车项目前队伍蜿蜒。
孟好兴奋地张望轨道，孟宴臣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
人潮拥挤时，他会伸手虚揽在她身后，避免别人撞到她。
“哥，你怕不怕？”孟好回头问他，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不怕。”孟宴臣答得平静。
“那你待会不许闭眼哦，我要检查的。”
轮到他们时，孟好拉着孟宴臣坐了第一排。
扣好安全压杆，她故意紧紧抓住他的手：“我害怕，哥你得抓紧我。”
孟宴臣的手温热干燥，反手将她的手完全包住，握得很紧。
过山车缓缓爬升，到达顶点时骤然俯冲，失重感席卷而来。周围尖叫声四起，孟好也放声大叫，却不是恐惧，而是宣泄般的畅快。
风中，她侧头看孟宴臣，他真的没有闭眼，目光沉沉地看着前方，侧脸线条在高速移动中依然稳定，只是握着她的手，收得更紧了些。
三圈结束，孟好意犹未尽地下来，脚步有些发飘。
孟宴臣立刻扶住她的胳膊：“难受吗？”
“不难受，超级好玩！”孟好靠着他站稳，“哥，你手心都出汗了，是不是其实挺怕的？”
孟宴臣没有回答，只是松开手，转而揉了揉她的头发：“下一个想玩什么？”
他们玩了旋转木马、海盗船、激流勇进。
孟好像个不知疲倦的孩子，在每个项目间穿梭。
孟宴臣始终跟在她身后，提着她的包，拿着她买的各种小零食和玩偶，耐心地陪她排每一个队。
中午在主题餐厅吃饭时，孟好点了儿童套餐，只为附赠的卡通玩具。孟宴臣把自己套餐里的玩具也推给她。
“哥，你看这个像不像你？”孟好举起一个表情严肃的小熊玩偶，凑到他脸旁比较。
孟宴臣看着近在咫尺的她，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混合了阳光和糖果的气息。
他身体微微后倾，接过那只小熊：“哪里像？”
“就这种板着脸，但其实很温柔的感觉。”孟好托着腮，歪头看他，眼神清澈，却又像藏着什么深意。
孟宴臣垂下眼，将小熊仔细收进袋子里：“快吃，凉了。”
下午，他们去了鬼屋。
入口阴森，凉气扑面。孟好嘴上说着不怕，进去后却紧紧抱住孟宴臣的胳膊，整个人几乎贴在他身上。
黑暗中，感官被放大。她能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的紧绷，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也能感受到，当她惊呼着扑进他怀里时，他瞬间加速的心跳，和落在她后背，克制而温柔的轻拍。
“都是假的啦。”孟宴臣低声说，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显得格外低沉。
孟好把脸埋在他胸前，嘴角悄悄扬起。
她知道他是真的担心她害怕，也知道此刻的拥抱超出了寻常兄妹的界限。但她不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些，用带着颤音的声音说：“哥，我们快点出去好不好？”
孟宴臣几乎是半抱着她，快速走出了鬼屋。
重见天日时，孟好还赖在他怀里，他也没有立刻推开。
阳光有些刺眼，他抬手帮她遮了遮，这个动作让两人靠得更近。
“还玩吗？”他问，声音有些沙哑。
孟好摇摇头，终于松开他，脸上惊魂未定的表情却瞬间转为得意：“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怕，就是给那些工作人员一点成就感嘛。”
孟宴臣看着她变脸般的神情，无奈地笑了，那笑容里有着近乎宠溺的纵容。
夕阳西下时，他们坐上了摩天轮。 轿厢缓缓上升，游乐园的全景在脚下铺开，远处城市的天际线染上暖金色。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孟好安静下来，趴在玻璃窗上看风景。
孟宴臣坐在对面，目光落在她身上。夕阳为她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连睫毛都染成了金色。
“哥，”孟好忽然开口，没有回头，“今天开心吗？”
“嗯。”孟宴臣应道。
“我也很开心。”她转过头，直视他的眼睛，“特别开心。”
她的眼神太过干净坦荡，反而让孟宴臣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
他看向窗外逐渐亮起的城市灯火，心中那份隐秘的情感，在这个静谧的，仿佛与世隔绝的空间里，无声地汹涌。
他知道不该。
他知道这份感情越了界，是禁忌，是可能焚毁一切的烈火。他用了最大的力气去克制，去掩饰，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完美无缺的兄长。
可每当孟好用这种全然信赖，甚至带着些许恃宠而骄的眼神看他时，那层层筑起的堤坝，就会出现细微的裂痕。
“哥，”孟好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就算以后你有了女朋友，结了婚？”
孟宴臣心脏骤然一缩。
他转头看她，她依然笑得没心没肺，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会。”他回答，声音低沉而肯定，没有一丝犹豫，“我会永远对你好。”
这句话，像是一个承诺，也像是一道他为自己划下的，不可逾越的界限。
孟好笑了，那笑容在夕阳余晖里显得格外明亮，也格外复杂。
她重新看向窗外，哼起不成调的歌，仿佛刚才那个问题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摩天轮升至最高点，缓缓下行。
轿厢里的沉默，不再仅仅是温馨，还掺杂了一丝心照不宣的，微妙的张力。
落地后，孟好又恢复了活泼，拉着孟宴臣去买巨大的棉花糖，分给他一大半。
回程车上，她抱着新得的玩偶，累得睡着了。头一点一点，最终靠在了孟宴臣的肩膀上。
孟宴臣身体僵了一瞬，随即缓缓放松，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
他低头看她安静的睡颜，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毫无防备。
车窗外霓虹流转，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他抬起手，指尖悬在她脸颊上方，隔着一厘米的空气，轻轻描摹她的轮廓，终究没有落下。
他知道孟好可能察觉了什么。
她那么聪明，又被他宠得敏锐。但她选择不说破，继续扮演那个天真骄纵、需要哥哥无限宠爱的妹妹。
这也许，是她给予他另一种形式的温柔与纵容。
而他，也只能继续扮演那个完美克制的哥哥，将汹涌的情感埋进更深的冰层之下，只在她需要时，提供毫无保留的温暖。
车子平稳驶向家的方向。孟宴臣想，这个夏天还很长，游乐园只是开始。
他还有无数个日子，可以这样陪着她，守护她的笑容，做她最坚实的港湾。
这就够了。他对自己说。
肩膀上的重量真实而温暖，孟宴臣闭上眼，唇角勾起一抹苦涩又甘之如饴的弧度。
夜色温柔，将车和车里各怀心事的两人，一同裹挟进无边的寂静里。
未来尚远，而此刻，至少他们拥有彼此陪伴着的完整的一天。
对孟宴臣而言，这已是命运格外奢侈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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