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从不会拒绝孟好,只要是孟好提出的要求,他从来不会说不。
高考结束的那天,孟好一身轻松。被哥哥孟宴臣接回家后,就回到卧室两眼一闭睡到天昏地暗。
孟宴臣深悉妹妹的脾性,不去打扰,转头去超市买好食材。
本来这样的日子孟父孟母是必须在的,可天有不测风云,公司在和合作伙伴对接时出了点问题,不得已,才让孟宴臣一个人陪着孟好。
孟宴臣仔细清洗着蔬菜,还有鱼丸,豆腐,宽粉,和切好的猪肉,五花肉,牛肉,他也没忘了阿姨提前一天炖好的排骨。
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手表,孟宴臣擦擦手准备叫醒孟好。他小心的打开妹妹的房门,一片漆黑,窗帘也被孟好拉上,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小好”孟宴臣用气声叫她,见没反应,声音大了起来依旧温柔。
见孟好一点反应都没有,孟宴臣没办法只好像小时候那样把手放在孟好的脸上慢慢揉开,不一会儿,孟好悠悠转醒。
“哥?”她先是用上扬的语气叫了一声,就又闭上了眼睛。孟宴臣见状俯身到她耳旁,嘴唇亲密的贴着她的耳垂,连带着温热的气息:“小好醒醒,起来吃火锅了。”
孟好眼都没睁开就问道:“有我爱吃的宽粉吗?”
孟宴臣:“当然有,小好快起。”
坐在饭桌前,孟好任由孟宴臣摆弄着,她现在还没醒过来,直到辣味飘来,孟好停滞的大脑转了起来。
“哥,快下宽粉。”孟好催促着,眼睛盯着锅里翻滚的红油。
孟宴臣依言将宽粉滑入锅中,看着它们在红汤里变得柔软晶莹。他夹起一筷子,仔细吹了吹,才放进她碗里。
“慢点,小心烫。”他看着她急不可耐吹气的样子,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
孟好满足地吸溜着宽粉,被辣得吸气,却停不下来:“爸妈真可惜,错过这么棒的火锅。不过哥,你调的小料比妈妈调的还好吃。”
“是吗?”孟宴臣垂下眼,将一片涮得刚好的牛肉放进她碗里,“那以后想吃火锅,随时找我。”
这话说得平静自然,孟好却听出了几分深意。
她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点麻酱:“以后?哥,你是不是已经在担心我上大学跑远了?”
孟宴臣动作一顿,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又给她夹了片豆腐:“你想去哪里?”
“还没想好呢。”孟好托着腮,眼睛转了转,“不过哥,你希望我走远吗?”
这个问题太直白,直白到孟宴臣不得不停下筷子。
火锅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彼此的面容,他沉默了几秒,才听见自己的声音:“我希望你选自己喜欢的。”
但不是离我太远的。
这句没说出口的话,在氤氲的蒸汽里沉沉坠下。
孟好却像是听懂了,忽然笑起来,伸脚在桌下轻轻碰了碰他的小腿:“放心吧哥,我才舍不得。本市那么多好学校,我干嘛跑那么远,每周都要回来烦你的。”
孟宴臣心头那根紧绷的弦,倏地松了,他掩饰般地低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而且,”孟好凑近些,眼睛亮晶晶的,“我这个暑假可都归你了。你得陪我把想做的事全做一遍,看电影、逛游乐园、还有上次说好却没去的露营,哥,你答应的,不能反悔。”
她的语气骄纵又理所当然,带着被偏爱者的有恃无恐。
孟宴臣看着她被辣得通红却神采飞扬的脸,那些因家庭和工作而积压的阴郁与克制,似乎在这一刻被冲淡了许多。
“好。”他听见自己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都陪你。”
窗外天色已暗,客厅只开了一盏暖黄的落地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挨得很近。
孟好叽叽喳喳说着考完试的畅快,说着同学间的趣事,说着对漫长暑假的无限计划。孟宴臣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适时递上纸巾或添满饮料,将涮好的肉和菜源源不断送进她碗里。
这个家常常是安静的,克制的,甚至有些冰冷的。
但只要有孟好在,空气里就会流动着鲜活的喧闹的温暖。
她是这个家里唯一不需要任何规矩和尺度的人,是他被允许全然放松去宠爱的例外。
“哥,”孟好吃饱了,靠在椅背上摸着肚子,忽然想起什么,“我睡着的时候,你是不是又像小时候那样揉我脸了?”
孟宴臣正收拾碗筷,闻言手上一停。
“不然叫不醒你。”他语气平静,耳根却微微发热。
孟好噗嗤笑出声,跳起来帮他收拾:“那下次轻点,我都梦见自己被面团精袭击了。”
两人挤在厨房水池边,一个洗,一个擦。
水流声哗哗作响,伴着孟好哼跑调的歌。
孟宴臣侧头看她,她额前的碎发被蒸汽濡湿,粘在光洁的额头上,看起来毫无烦恼,快乐得简单纯粹。
他想,也许这样就够了。
有这样一个妹妹,能在漫长的克制与压抑中,给他一个可以喘息,可以微笑的角落。而他要做的,就是守护这份简单纯粹的快乐,让她永远不必体会他曾经体会过的那些,孤独、压抑、求而不得。
“哥,”孟好突然转过头,湿漉漉的手碰了碰他的胳膊,“明天真的去游乐园哦,我要坐三次过山车!”
孟宴臣回过神,对上她期待的眼神,终于笑了。
“好。”他说,“三次就三次。”
窗外,夏夜的风温柔拂过,带来远处隐约的蝉鸣。
而屋内灯光温暖,刚刚开始的漫长暑假,仿佛预示着一段只属于他们的放松而亲密的时光。
孟宴臣想,如果未来注定要面对许多不确定,那么至少这个夏天,他可以全心全意地陪着他的小好,做她最坚实的依靠,和她最纵容的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