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风波后,原炀的“护妻狂魔”属性在某个小圈子里不胫而走,效果立竿见影。至少在原家相关的场合,再没人敢当面给顾青裴任何脸色看,甚至连背后的议论都少了很多——毕竟谁也不想招惹原炀那头一点就炸的护犊子狼。
顾青裴乐得清静,安心在家养胎。随着孕周进入第十六周,他的身体状态达到了一个相对舒适的平稳期。早孕反应基本消失,精力恢复得很好,原本平坦的小腹也开始有了微微的、不易察觉的隆起。
他是个闲不住的人,之前是身体不允许,如今感觉好了,便自然而然地想要更多地参与公司事务。毕竟,偌大的公司,完全甩手给原炀和团队,他无法真正放心。
原炀起初仍是反对,但在顾青裴的坚持和医生的“适度工作有益身心”的建议下,终于勉强同意他逐步恢复工作,但约法三章:不准加班、不准劳累、不准应酬,并且他必须全程陪同。
于是,顾总回归公司的日子定了下来。消息一出,公司内部倒是没什么波澜,毕竟顾总能力威望在那里,只是大家私下里不免对这位“孕夫”总裁充满了好奇。
回归第一天,原炀亲自开车,将顾青裴送到公司楼下。他先下车,然后绕到另一边,小心翼翼地扶顾青裴下车,那架势,仿佛顾青裴不是怀了四个月身孕,而是揣了个一碰就碎的薄胎瓷器。
顾青裴无奈地抽回手,整理了一下身上剪裁合体、巧妙遮掩了腹部曲线的西装,“原炀,我自己可以走。”
“地上滑。”原炀理直气壮,手依旧虚虚地护在他身侧。
两人并肩走进公司大堂,瞬间吸引了所有员工的目光。顾总依旧是从容清隽、风度翩翩,只是细看之下,气色比以前更温润了些,身形也似乎……丰腴了一点点?而他身边亦步亦趋的原副总,则是一脸警惕,眼神扫过周围,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排除一切潜在危险。
员工们纷纷恭敬地问好,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善意的好奇。顾青裴一如既往地微笑着点头回应,姿态从容,仿佛他只是休了个长假归来,而非顶着“孕夫”这个特殊身份。
回到熟悉的办公室,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文件摆放得整整齐齐。顾青裴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自己熟悉的、冷静高效的气息,这让他感到安心。
原炀把他按在宽大舒适的老板椅上,又给他背后塞了个靠垫,这才稍微放松了点:“你先处理文件,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中午想吃什么?我让餐厅提前准备。”
“随便,清淡点就好。”顾青裴拿起一份文件,开始翻阅。
原炀看了他几眼,确认他状态不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办公室,回到隔壁自己的位置。但他根本坐不住,每隔十几二十分钟,就要找个借口进来一趟,不是送水就是问冷不冷热不热,或者干脆就站在旁边看顾青裴工作。
顾青裴被他扰得没办法,只好放下笔,看着他:“原副总,你很闲吗?你的工作做完了?”
原炀摸摸鼻子,嘟囔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我很好。”顾青裴指了指门口,“出去,正常工作。再随便进来,我就回家了。”
原炀这才悻悻然地离开,并且严格遵守了“不随便进门”的规定,改为……频繁地发微信。
【青裴,累不累?要不要休息?】
【青裴,喝口水。】
【青裴,起来走动走动,医生说不能久坐。】
顾青裴看着手机上不断弹出的消息,哭笑不得,最后干脆设置了免打扰,世界才清净下来。
上午的工作还算顺利,处理积压的文件,听几个高管汇报近期情况。顾青裴很快进入了状态,思维敏捷,决策果断,仿佛那个困扰他许久的孕吐和眩晕从未发生过。
下午,有一个重要的合作洽谈。对方公司是老合作伙伴,派来的代表也是熟人。原炀本来想替顾青裴去,但顾青裴认为这个项目一直是他亲自跟进的,临门一脚,他出面更显诚意,也更容易促成。
原炀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但坚持要一起去。
会议室里,双方寒暄落座。对方代表姓王,是个四十多岁、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看到顾青裴,热情地伸出手:“顾总,好久不见,听说您前段时间身体不适,现在看您气色很好啊!”
顾青裴微笑着与他握手:“王总费心,已经好多了。”
原炀坐在顾青裴旁边,眼神像探照灯一样扫过王总,似乎在评估对方有没有携带任何可能危害到顾青裴的病毒或不良意图。
会谈开始,一切顺利。顾青裴对项目细节了如指掌,侃侃而谈,王总频频点头,显然对合作充满期待。
然而,就在会谈进行到一半,双方就某个条款进行深入讨论时,顾青裴忽然感觉胃里一阵熟悉的翻涌。一股酸气直冲喉咙。
是孕吐。
虽然早孕反应减轻了,但并没有完全消失,尤其是在他精神高度集中或者闻到某些特定气味时,还是会偶尔发作。
此刻,或许是会议室里空气不流通,或许是王总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刺激了他,不适感来得突然而猛烈。
顾青裴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强行将那股恶心感压了下去,但额角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端起手边的温水喝了一口,试图缓解。
坐在他旁边的原炀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他立刻紧张地凑过来,压低声音:“青裴?怎么了?不舒服?”
顾青裴微微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继续会议。
但原炀哪里还坐得住?他看着顾青裴苍白的脸色和隐忍的表情,心都揪紧了。
对面的王总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停下了话语,关切地问:“顾总,您……没事吧?”
顾青裴勉强笑了笑,刚想开口说“没事”,又是一阵更强烈的恶心感袭来。他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嘴,发出一声压抑的干呕。
“青裴!”原炀脸色大变,再也顾不得什么会议,立刻站起身,一把扶住顾青裴的肩膀,动作迅速却不失轻柔地将他从椅子上半扶半抱起来,“会议暂停!王总,抱歉,青裴身体不适,需要休息!”
他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
王总先是愕然,随即看到顾青裴确实脸色很差,连忙表示理解:“好好好,顾总身体要紧,合作的事我们改天再谈!”
原炀顾不上再多客套,半搂着顾青裴,快步离开了会议室,直奔总裁办公室附带的休息室。
留下会议室里面面相觑的双方员工。王总摸了摸下巴,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和惊奇,随即对原氏的员工笑了笑:“顾总……这是好事将近了啊?原副总真是……体贴。”
原氏的员工们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
休息室里,顾青裴趴在洗手池边,又干呕了一阵,什么也没吐出来,只是难受得眼圈发红。
原炀在一旁急得团团转,一只手不停地轻拍他的背,另一只手拿着纸巾和水杯:“怎么样?好点没有?要不要叫医生?我就说不该来开会!不该来公司!”
顾青裴漱了漱口,用纸巾擦了擦嘴角,虚弱地靠在原炀身上,喘着气:“没事……就是突然一下……缓过来就好了。”
他的声音还有些发颤,带着呕吐后的无力感。
原炀心疼地把他搂进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胸前,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声音里充满了懊悔和后怕:“都怪我,我就不该让你来……我们回家,现在就走。”
顾青裴在他怀里缓了一会儿,那股恶心感渐渐退去。他抬起头,看着原炀紧绷的下颌线,反而安慰他:“真的没事了。孕吐很正常,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
“正常什么正常!”原炀语气激动,“看你难受比我自己难受还糟心!”
他扶着顾青裴在休息室的床上躺下,给他盖好薄被,“你在这里休息,我去给你倒杯热水,再让助理去买点苏打饼干或者柠檬,听说能缓解。”
看着他忙前忙后、紧张兮兮的样子,顾青裴心里那点因为会议中断而产生的懊恼也消散了。他拉住原炀的手:“合作……”
“合作个屁!”原炀难得爆了粗口,“什么都没有你重要!王总那边我会去解释,大不了让点利,他要是敢有意见,这合作不谈也罢!”
他这话说得霸道,却让顾青裴听得心里一暖。他知道,在原炀心里,他的安危和舒适,永远排在第一位。
过了一会儿,原炀端着温水和几片苏打饼干进来,看着顾青裴慢慢吃下去,脸色逐渐恢复,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他坐在床边,握着顾青裴的手,眼神认真:“青裴,以后不舒服一定要马上说,别硬撑。工作永远做不完,但你的身体只有一个。”
顾青裴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和深情,点了点头:“知道了。”
这次意外的孕吐,虽然打断了重要的会议,却让顾青裴再次清晰地感受到原炀那份沉甸甸的、毫无保留的爱与守护。他不再觉得这份守护是负担,而是他在职场上拼搏时,最安心、最温暖的后盾。
而原炀,也通过这次事件,更加深刻地体会到顾青裴兼顾事业与孕期的辛苦与不易。他不再仅仅是口头上的关心,而是开始更细致地学习孕期的各种知识,努力成为一个更合格、更体贴的伴侣。
当顾青裴再次回到办公桌前时,原炀没有再频繁打扰,只是默默地将办公室的通风调到最佳,在他手边常备着温水和清淡的小零食,并且雷打不动地每隔一小时就“强制”他起身活动五分钟。
他们的配合,在磨合中变得更加默契。一个在前方从容应对职场风云,一个在身后提供着无声却强大的支撑。
这或许,就是爱情与责任,最坚实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