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花仪式继续。其他孩子陆续上前，但祈和的注意力已经无法集中。他忍不住偷偷看向赛文。
战士依然站在原处，抱着那束光之花。他没有再看向祈和，而是低头凝视着怀中的花朵，手指轻轻拂过发亮的花瓣。某个瞬间，他的肩膀似乎垮下去了一点点，仿佛卸下了某种看不见的重担，又仿佛刚刚扛起了新的东西。
仪式接近尾声时，佐菲队长走到赛文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赛文摇头，把花束抱得更紧了些。佐菲看向遗光之家队伍的方向——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祈和身上，停留了两秒，然后对院长微微颔首。
院长回以同样的颔首。某种无声的交流完成了。
返程的巴士上，孩子们兴奋地交换见闻。
“泰罗教官摸我的头了！”
“艾斯前辈给了我一块能量糖！”
“佐菲队长好威严啊，我都不敢呼吸……”
祈和安静地坐在窗边，手里握着那张已经完成任务的卡片。卡片背面，不知何时多了一行极小的、用能量笔写下的字迹：
“星光不灭，前路可期。——S”
S。赛文。
他把卡片贴在胸口，那里还在微微发烫。窗外的光之国街景向后飞掠，战争伤痕与新生建筑交替闪过，像一部快放的胶片电影。
“克尔拉。” 他在心中轻声问，“赛文前辈……认识我父母，对吗？”
长久的沉默。然后克尔拉的声音响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轻，更慎重：
“……是的。”
“他们是朋友？”
“不止是朋友。”克尔拉停顿，“但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今天你只需要记住：在这个宇宙里，有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正用他的方式守护你。”
祈和看向窗外。天空尽头，一艘红族的巡逻艇正驶向星空，尾迹划过云层，像一道刚刚愈合的伤疤。
他忽然明白了“牺牲”的一点点含义：不是消失，是变成某种更遥远的存在，像星星，白天看不见，但你知道它们永远在那里。
巴士驶入遗光之家的车库。孩子们鱼贯而下，吵吵闹闹地讨论晚餐会不会有纪念日特供甜点。
祈和最后一个下车。院长等在门口，手轻轻放在他肩上。
“今天表现得很好。”她说，“赛文前辈很少对孩子们说那么多话。”
“院长，”祈和抬头看她，“赛文前辈……以后还会来吗？”
院长眼灯里的光芒柔和下来：“他会来的。以他的方式。”
她牵着祈和的手走回室内。走廊的灯光依次亮起，在金属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而在祈和看不见的地方——遗光之家屋顶的通讯天线上方，一个隐形的能量信标刚刚被激活。信标的频率设定为警备队内部加密频道，发送者是赛文·奥特曼，接收者是佐菲队长。
传输内容只有一句话：
“确认。是他们的孩子。能量特征稳定，初步接触无异常。建议保持观察，暂不介入。”
几光秒外的宇宙警备队总部，佐菲站在观测窗前，看着这条信息。他沉默良久，回复：
“批准。但赛文，记住我们的约定：在他准备好之前，让他拥有一个尽可能正常的童年。”
“哪怕这童年……注定短暂。”
通讯结束。
夜幕降临。祈和躺在床上，手里还攥着那张卡片。窗外的光之国灯光如常，纪念碑广场的全息影像已经关闭，阵亡者的名字隐入黑暗，等待下一个纪念日被点亮。
他胸口那片银灰色区域，在熟睡后悄然泛起橄榄枝纹路。这一次，光芒持续了整整十分钟，像一个悠长的、无声的拥抱。
而在遥远的行星观测站，赛文·奥特曼将已经黯淡的光之花插入培养液。花朵重新亮起微弱的光，映在他平静无波的眼灯里。
他面前的全息星图上，一个新标记被置入：一个位于遗光之家坐标的、小小的金色光点。
标记名称：辉（待观察）。
他看了很久，然后关掉星图，继续今晚的观测任务。窗外，万千星辰沉默旋转，其中某两颗，或许正注视着这一切。
战争尚未结束。
但有些新的东西，已经开始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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