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冰裂

冰门后的寒风比预想中更烈，裹挟着冰粒打在脸上，生疼。脚下的冰层厚达数尺，却并非浑然一体，冰层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裂纹下暗流涌动，隐约能听到海水撞击冰壁的闷响。

胖子走得小心翼翼，时不时用工兵铲戳戳脚下的冰面：“他娘的，这冰面看着结实，指不定下面就是万丈深渊，胖爷可不想变成冰海粽子。”话音刚落，他脚下的冰面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一道新的裂痕迅速蔓延开来，吓得他赶紧跳回旁边的冰脊上，拍着胸脯直骂娘。

张起灵停下脚步，黑金古刀的刀尖轻轻点在冰面上，目光扫过四周。矿灯的光束里，无数冰棱从冰海深处向上延伸，像是被冻住的巨浪，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青蓝色的光。而远处那座冰山宫殿，轮廓越来越清晰，宫殿的墙壁是用巨大的冰砖堆砌而成，屋檐上悬挂着数不清的冰锥，风一吹过，冰锥相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像是某种古老的风铃。

“不对劲。”苏雪突然开口，手里的笔记被冻得翻页都费劲，“陈景然的笔记里说，冰海之上有雪路，可我们走了这么久，除了冰就是冰，连个脚印都没看到。”

吴邪蹲下身，摸了摸冰层上的裂纹，指尖触到一丝异样的温热。他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抬头看向张起灵：“这冰下面有东西在发热，你看这些裂纹，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话音未落，冰海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脚下的冰层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裂纹瞬间扩大，冰面开始倾斜。胖子猝不及防，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工兵铲脱手飞出去，“哐当”一声砸在冰棱上，激起一片冰屑。

“快跑！”张起灵的声音陡然拔高，他一把拽起吴邪，又伸手拉住苏雪，朝着冰山的方向狂奔。冰层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巨大的冰块从冰面上脱落，坠入下方的黑海，溅起的水花瞬间被冻成冰珠，噼里啪啦地砸在众人身上。

跑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众人终于冲到了冰山脚下。冰山的底部与冰海相连，形成了一道陡峭的冰崖，冰崖上凿着一排狭窄的冰梯，直通山顶的宫殿。张起灵率先攀上冰梯，黑金古刀插在冰缝里，借力向上攀爬。吴邪和苏雪紧随其后，胖子则在后面骂骂咧咧，手脚并用地往上爬，生怕慢一步就被冰海吞了。

就在众人爬到一半时，冰海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声音像是来自远古的巨兽，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众人下意识地低头望去，只见冰海的裂缝中，一只巨大的触手猛地伸了出来，那触手通体漆黑，布满了吸盘，吸盘上闪烁着幽蓝的光芒，猛地拍在冰面上，瞬间将数丈宽的冰层拍得粉碎。

“那是什么玩意儿？！”胖子吓得手脚发软，差点从冰梯上滑下去，“这墓里的东西怎么一个比一个离谱！”

张起灵的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盯着那只触手，沉声道：“是冰海蛊母，被血线封印在冰海深处，我们砍断血线，把它放出来了。”

话音刚落，又有几只触手从冰缝里伸了出来，朝着冰梯上的众人横扫而来。张起灵眼疾手快，挥起黑金古刀，朝着最前面的触手砍去，刀锋与触手相撞，发出“嗤”的一声，一股黑色的汁液喷溅而出，落在冰梯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别恋战，赶紧往上爬！”吴邪大喊一声，拼尽全力向上攀爬。苏雪的手指被冰梯划破，鲜血滴落在冰面上，却没有被冻住，反而像是引来了什么东西，那些触手突然改变方向，朝着苏雪的位置猛冲过来。

苏雪吓得脸色惨白，脚下一滑，身体朝着冰海坠去。千钧一发之际，张起灵猛地将黑金古刀插进冰缝，伸手拽住了苏雪的手腕。他的手臂青筋暴起，掌心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滴落在苏雪的手背上，苏雪只觉得一股温热的力量涌入体内，那些原本紧追不舍的触手，竟然像是碰到了克星，猛地缩了回去。

“快！”张起灵低吼一声，将苏雪拉上冰梯。众人不敢耽搁，一口气爬到了冰山顶端。

山顶的宫殿大门虚掩着，门上刻着和之前墓室里一样的融冰符号。众人冲进宫殿，反手关上大门，这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宫殿内比外面暖和不少，地上铺着厚厚的兽皮，四周的墙壁上镶嵌着夜明珠，将宫殿照得亮如白昼。宫殿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座巨大的冰棺，冰棺里躺着一个身着白色寿衣的女子，女子的面容栩栩如生，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而在冰棺的上方，悬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四个金色的大字——雪路归墟。

吴邪走到冰棺旁，看着棺中的女子，眉头紧锁：“这个女人……是谁？”

苏雪凑过来，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她指着女子的眉心，那里有一颗暗红色的血痣，和青铜棺椁上的血珠一模一样：“她的血痣……是蛊母的本命珠！”

张起灵没有说话，他走到宫殿的另一侧，那里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刻满了文字。矿灯的光束照在石碑上，吴邪和苏雪凑过去看，脸色越来越凝重。

石碑上记载着一个古老的传说：三百年前，有一位女子为了封印冰海蛊母，自愿以身饲蛊，将本命珠融入眉心，化作冰棺里的守墓人。而融冰符号，便是开启封印的钥匙，血线，是束缚蛊母的锁链。

“原来如此。”吴邪喃喃自语，“我们砍断血线，不仅放了蛊母，还唤醒了守墓人。”

话音刚落，冰棺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晃动，棺中女子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紧接着，她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暗红色的漩涡，和之前的傀尸如出一辙。

胖子吓得直接蹦了起来，握紧工兵铲：“又来一个！小哥，这次该怎么办？”

张起灵握紧黑金古刀，目光落在女子眉心的血痣上：“毁了血痣，就能彻底封印蛊母。”

宫殿外，蛊母的咆哮声越来越近，冰层碎裂的声音震耳欲聋。宫殿的大门开始剧烈地晃动，仿佛随时都会被撞开。

众人相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决绝的神色。

这一次，他们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