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冰门

寒风裹挟着细碎的冰晶从洞口灌进来，瞬间吹散了墓室里的腐臭气息，矿灯的光束穿过去，能看到洞口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石阶上结着薄薄的冰碴，踩上去咯吱作响。

胖子缩了缩脖子，搓着手哈了口白气：“他娘的，这地方比长白山的雪窝子还冷，早知道多带件冲锋衣了。”说着，他摸出背包里的烈酒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滚过喉咙，才稍微驱散了几分寒意。

吴邪紧跟在张起灵身后，矿灯照在石阶两侧的石壁上，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和青铜棺椁上的融冰符号如出一辙，只是线条更加繁复，像是在记录着什么古老的仪式。“这些符号……好像是在描述冰海的位置。”他伸手摸了摸石壁，指尖触到冰凉的刻痕，“你看，这里画的是星象，和刚才墓室里的星图能对应上。”

苏雪也凑过来，手里攥着陈景然的笔记，对照着石壁上的符号翻看：“笔记里说，归墟之侧有冰门，冰门之内藏雪路，原来这洞口就是通往冰门的路。”她话音未落，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朝着石阶下方摔去，张起灵眼疾手快，反手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上来。

“小心。”张起灵的声音依旧沙哑，掌心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指了指石阶上的冰碴，“这些冰下面有东西。”

众人低头看去，才发现那些冰碴并非自然凝结，而是覆盖在一层暗红色的纹路之上，纹路蜿蜒曲折，像是一条条冻僵的蛇，顺着石阶一直延伸到下方的黑暗里。

胖子咽了口唾沫，握紧工兵铲：“该不会又是什么蛊虫吧？胖爷可不想再跟那些玩意儿打交道了。”

“不是蛊虫。”张起灵摇了摇头，率先走下石阶，黑金古刀的刀尖轻轻划过冰面，冰层碎裂，露出下面暗红色的纹路，“这是血线，用来封印冰门的。”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沿着石阶往下走，越往下，温度越低，呼出的气息都化作了白雾。大约走了一刻钟，石阶终于到了尽头，眼前出现了一扇巨大的冰门，冰门高达数丈，通体晶莹剔透，像是由整块的万年寒冰雕琢而成，门楣上刻着三个古朴的大字——归墟门。

冰门的两侧，立着两尊冰雕，雕的是两个身披铠甲的武士，手持长矛，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前方，冰雕的脸上凝结着一层白霜，看起来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活过来。

胖子走到冰雕旁，伸手戳了戳武士的铠甲，冰屑簌簌掉落：“这冰雕够气派的，要是能搬出去，少说也能卖个好价钱。”

“别碰。”张起灵沉声喝道，话音刚落，胖子戳过的那尊冰雕突然动了一下，手臂微微抬起，长矛的尖端对准了胖子的胸口。

胖子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躲到吴邪身后：“我靠！这玩意儿也是粽子？”

吴邪盯着冰雕，发现冰雕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红光，和之前青铜棺椁上的血珠一模一样：“是傀尸的同类，被封在冰里，靠血线维持生机。”

话音未落，另一尊冰雕也动了起来，两尊冰雕同时举起长矛，朝着众人刺来。张起灵挥起黑金古刀，挡住其中一根长矛，刀身与长矛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冰雕的手臂上瞬间裂开一道缝隙，冰屑四溅。

吴邪和苏雪背靠背，吴邪用匕首抵挡冰雕的攻击，苏雪则翻出背包里的炸药，想要炸开冰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赶紧打开冰门！”

“不行，血线没断，冰门打不开。”张起灵一边与冰雕缠斗，一边喊道，“血线的源头在冰门顶部，砍断它！”

吴邪抬头望去，果然看到一条暗红色的血线从冰门顶部延伸出来，顺着石壁向上，消失在黑暗里。他咬了咬牙，对胖子喊道：“胖子，掩护我！”

胖子立刻会意，抡起工兵铲，朝着其中一尊冰雕的腿砸去，工兵铲嵌入冰雕的腿部，冰雕的动作顿时迟缓下来。吴邪趁机踩着石阶的边缘，朝着冰门顶部爬去，矿灯的光束在他身后晃动，映出他脚下的冰碴和暗红色的血线。

眼看就要够到血线，那尊被胖子缠住的冰雕突然挣脱开来，长矛朝着吴邪的后背刺去。苏雪惊呼一声，来不及多想，抓起登山镐就朝着冰雕扔去，登山镐击中冰雕的胸口，冰雕轰然碎裂，化作一地冰碴。

吴邪趁机抓住血线，掏出匕首狠狠一划，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血线流了下来，落在冰门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冰门上的白霜迅速融化，露出里面的纹路。

与此同时，另一尊冰雕也被张起灵一刀劈碎，冰碴散落一地。血线被砍断的瞬间，冰门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门楣上的“归墟门”三个字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紧接着，冰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一股比之前更加凛冽的寒风从门内吹出来，夹杂着冰雪和海水的气息。众人朝着门内望去，矿灯的光束穿透黑暗，映出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那是一片被冰雪覆盖的海域，海面结着厚厚的冰层，冰层上裂开一道道巨大的缝隙，缝隙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海水。而在海域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冰山，冰山的顶端，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座宫殿的轮廓，宫殿的屋顶覆盖着一层白雪，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诡异而神秘的光芒。

张起灵看着那座冰山，瞳孔微微收缩，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黑金古刀。

吴邪的心跳骤然加速，他看着眼前的冰海，喃喃自语：“终极之地……原来真的在这里。”

苏雪翻开陈景然的笔记，最后一页上画着一幅画，画的正是眼前的冰海和冰山宫殿，旁边写着一行小字：雪路尽头，终极藏于冰山之巅。

胖子看着那座冰山，咽了口唾沫，脸上却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好家伙，胖爷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壮观的景象，走！咱们上去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宝贝！”

张起灵率先迈步走进冰门，黑金古刀的刀身在寒风中发出冰冷的嗡鸣。吴邪和苏雪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一丝激动和忐忑，紧随其后。胖子扛着工兵铲，哼着小曲跟在最后，脚步声踩在冰层上，咯吱作响，在这片寂静的冰海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而他们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走进冰门的那一刻，身后的石阶上，那些碎裂的冰碴正在缓缓蠕动，重新凝结成两尊冰雕的轮廓，红光在冰雕的眼睛里闪烁，像是一双蛰伏的眼睛，注视着他们的背影，等待着猎物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