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云顶

桂花香被窗缝里钻进来的秋风卷着，在帛书的朱砂符号上打了个旋，又飘向屋角。吴邪的目光从地图上的“云顶”二字移开，落在苏雪身上，她正低头整理帆布包里的东西，额前碎发被风拂动，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陈景然和我三叔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觉得我能看懂这帛书？”吴邪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指尖敲着桌面，心里的疑团像被投入石子的湖水，层层漾开。

苏雪从包里拿出一个密封的玻璃罐，里面装着些干燥的植物标本，她把罐子放在桌上，才抬眼看向吴邪：“陈景然年轻时和你三叔一起倒过斗，不过他只负责解文释字，从不沾手明器。十年前你三叔突然断了和他的联系，直到上个月，他才收到你三叔托人带的信，说长白山云顶处有座战国古墓，里面藏着解开‘长生’的关键，也藏着他失踪的缘由。”

她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红笔标注的山谷，“陈景然研究了半辈子先秦密文，却唯独对这帛书上的符号束手无策。他说这符号里藏着吴家的密码，只有你能解——你爷爷当年留下的那本《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里面有关于这类密文的记载。”

吴邪心里一动，爷爷的那本书他确实翻过，只是当时只当是风水杂记，没太在意那些古怪的符号。他起身走到书架旁，从最里层抽出一本泛黄的线装书，书页边缘已经被磨得毛边，里面夹着些干枯的树叶。

他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用毛笔写着些和帛书相似的符号，旁边还有爷爷的批注：“此为战国方士所创密文，以星象为引，以山川为符，非吴家后人难解。”

“果然。”苏雪凑过来看，鼻尖几乎要碰到书页，她的发梢扫过吴邪的手背，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陈景然说，这密文需要结合吴家的解法，再配上我手里的战国帛书残卷，才能拼出古墓的具体位置。”

吴邪合上书，指尖无意间触到苏雪的指尖，两人同时一顿，苏雪立刻收回手，耳根泛起一点微红，低头去整理桌上的帛书：“我已经订了后天去长春的火车票，如果你决定要去，我们得尽快出发。长白山的雪来得早，再晚些，进山的路就会被封死。”

“我必须去。”吴邪的语气很坚定，他看着苏雪，“不过在出发前，我得联系两个人。”

他拿出手机，给胖子发了条信息，简单说了下情况，又翻出通讯录里那个永远打不通的号码，犹豫了片刻，还是发了条短信：“长白山云顶，速来。”

做完这些，他抬头看向苏雪，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眼神里带着些好奇：“是你经常提的那个张起灵？”

吴邪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知道小哥：“你怎么知道？”

“陈景然的笔记里提过，说他是个很厉害的人，跟着你去过七星鲁王宫和秦岭。”苏雪笑了笑，眼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他还说，若是去长白山，一定要带上他，否则九死一生。”

吴邪的心微微一动，原来陈景然早就把一切都算好了。他看着苏雪的笑容，忽然觉得这趟充满未知的旅程，似乎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胖子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吴山居，手里拎着个巨大的登山包，一进门就嚷嚷：“天真，你小子又要搞事！长白山那鬼地方冰天雪地的，去那儿喝西北风啊？”

他的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苏雪，立刻挤眉弄眼地凑到吴邪身边：“哟，这位大妹子是谁？长得挺俊啊，天真你可以啊。”

吴邪脸一红，拍开胖子的手：“别瞎说，这是苏雪，古文字专家，陈景然的学生。这次去长白山，得靠她解帛书。”

苏雪主动伸出手，笑着对胖子说：“你好，我是苏雪。早就听吴邪说过你，说你是倒斗界的‘肥宅战神’。”

胖子哈哈大笑，握住苏雪的手：“妹子有眼光！不过咱这叫灵活的胖子，关键时刻能顶半边天！”

几人正说着，门口的铜铃突然响了，吴邪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槛外。

张起灵穿着件黑色的连帽衫，背着个简单的背包，面无表情地看着屋里：“我来了。”

吴邪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没想到小哥会来得这么快。张起灵的目光扫过屋里的人，最后落在苏雪身上，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苏雪看着张起灵，眼神里带着些探究，她早就从陈景然的笔记里知道这个神秘的男人，此刻见到真人，才发现他身上的气场远比笔记里描述的更冷。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准备出发吧。”胖子扛起登山包，“咱胖爷早就想见识见识长白山的古墓了，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宝贝。”

吴邪点了点头，回头看向苏雪：“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苏雪拎起脚边的帆布包，晃了晃：“早就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走。”

四人一起走出吴山居，清晨的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桂花香依旧浓郁。吴邪回头看了一眼挂着“吴山居”牌匾的铺子，心里默默念道：三叔，等我回来，一定找到你。

前往长春的火车上，吴邪靠在窗边，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苏雪坐在他身边，正低头看着陈景然的笔记，偶尔会抬头和他讨论几句帛书里的符号。

胖子和张起灵坐在对面，胖子睡得东倒西歪，张起灵则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

“你好像很了解小哥？”吴邪忽然问苏雪。

苏雪抬起头，看了一眼张起灵，又转过头看向吴邪：“只是从陈景然的笔记里看到过一些，说他身上有很多秘密，也帮过你很多次。”

她顿了顿，忽然笑了：“不过看得出来，你很信任他。”

吴邪的脸微微发烫，他转过头看向窗外，假装看风景：“他是我朋友。”

苏雪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没有再追问。她低头继续看笔记，指尖却不经意间，轻轻碰了碰吴邪放在桌板上的手。

吴邪的指尖一颤，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和车窗外的风景一起，慢慢晃动起来。他知道，这趟长白山之行，不仅是为了寻找三叔和古墓的秘密，或许，还会有一些意料之外的情愫，在这风雪将至的旅程里，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