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的指尖在加特的肩侧顿了顿，白雪的爪子正勾着他的衬衫纽扣，软乎乎的毛蹭得布料发皱

黯不行

他的声音比雨雾还沉

黯你现在出去和活靶子差不多

加特抱着猫的手臂紧了紧，镜片后的目光落在黯后背的绷带上，那点渗开的血像朵暗花，开在干净的白衬衫上，刺得人眼疼

加特……那你呢？

加特你一个人去，也会有危险不是吗

黯我是梅洛笛的刀，起码现在是

黯扯了扯嘴角，但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黯刀本来就是要沾血的啊

这话像根细针，轻轻扎进加特的心。他想起实验室里那些沾血的试管，想起黯每次来都带着的、洗不掉的血腥味，原来在对方眼里，他自己这把刀，从来没有安全的资格

加特那至少

加特忽然伸手，从储物箱里翻出个棕色的药瓶，塞到黯手里，瓶身还留着他的体温，是之前配的止血药，比实验室的药剂温和些

加特把这个带上

黯捏着药瓶，指尖触到瓶身的纹路，是加特在实验室里用砂轮磨出来的，边缘磨得很圆，像怕划到手，他把药瓶塞进衬衫口袋，刚好抵在心脏的位置，暖暖的

黯知道了

雨势在天快亮时弱了些，风裹着晨雾钻进来，卷着阁楼的灰尘，落在两人的衣角上。黯换了件黑色的风衣，后背的绷带被遮住，又成了那个永远站得笔直的人。他走到楼梯口时，忽然回头，看见加特抱着白雪蹲在储物箱旁，猫的尾巴扫着他的手腕

黯等我回来

黯的声音很轻，却像钉在阁楼的空气里

加特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黑色风衣裹着晨雾，像道没入暗室的光

黯走后，阁楼忽然静得可怕。雨还在敲着玻璃，白雪蜷在加特的腿上，发出轻软的呼噜声，却压不住空气里的慌乱。加特摸着猫的毛，指尖忽然碰到储物箱里的旧笔记本，是之前藏证据时落下的，封面上沾着根猫毛

他翻开笔记本，第一页是尤利尔实验室的地图，第二页是德希书房的密码锁图案，第三页……是他画的白雪，软乎乎的一团，旁边写着“2025.12.03 晴”。那天是他第一次在实验室里看见黯，对方的风衣上沾着血，却蹲下来，摸了摸白雪的头

加特的指尖蜷了蜷，铅笔在纸上划出道浅痕。他想起黯刚才的背影，想起对方口袋里的药瓶

不知过了多久，阁楼的门忽然被推开

不是黯

是德希的另一个下属，手里拿着根电击棍，金属头泛着冷光。加特立刻把白雪藏起来，指尖摸到储物箱里的手术刀，是之前藏的，边缘磨得很锋利

“加特先生，家主请您下去”

加特没动，只是攥紧了手术刀

加特黯还没回来

“黯先生？”那人笑了笑，笑得很冷，“他现在应该在侦探社旁边的巷子里，和垃圾待在一起”

这话像道雷，劈得加特的心脏猛地缩紧。他想起黯后背的伤，想起对方口袋里的药瓶，想起晨雾里那个笔直的背影，原来那不是光，是刀要断了的前兆

加特……你撒谎

加特的声音发颤，却还是把白雪往身子里面藏了藏

加特他会回来的

“回来？”那下属往前走了一步，电击棍的光扫过加特的脸，“他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吧”

加特的指尖抖了抖，手术刀的边缘抵着掌心，疼得他回神。他看着保镖的脚边，忽然把白雪往储物箱里推，猫的爪子勾着他的衣角，发出慌的喵叫，却被他按进了箱里

加特别碰它

加特……我跟你走

加特的声音沉了下来，像一开始遇见黯一样

那人笑了笑，伸手去抓加特的胳膊。就在这时，阁楼的窗忽然碎了

是黯

他从窗外翻进来，黑色风衣上沾着血，左胳膊垂在身侧，显然是折了，却还是站得笔直。他的手里拿着把匕首，是之前放在实验室的那把，刀身沾着血，泛着冷光

黯谁让你碰他的

黯的声音比电击棍还冷，匕首的尖端抵在保镖的喉咙上

那下属的脸瞬间白了

“家主说……”

黯德希的话，现在不管用

黯的指尖用力，匕首划破了保镖的皮肤，血珠渗出来，落在阁楼的地板上

那人连滚带爬地跑了。黯转过身，看见加特抱着白雪站在储物箱旁，脸色白得像实验室的试剂瓶。他想走过去，左胳膊却疼得他闷哼一声，差点栽倒

加特立刻过来，扶住他的肩膀

加特你的胳膊....？

黯没事

黯的声音发哑，却还是把匕首收起来

黯只是脱臼了而已

加特把他扶到旧毯子上坐下，指尖碰了碰他的胳膊，疼得黯皱了皱眉

加特别乱动

加特的声音很轻

但是让人感到一种安心感

加特……我给你接回去

他蹲下来，指尖按住黯的肩关节，另一只手托着对方的胳膊，动作很轻，像在实验室里给标本接骨。加特的声音放得更轻

加特会疼

加特你忍着点

黯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毯子，指节泛着青白。肩关节复位的声响在阁楼里显得格外清晰，黯的额头上渗出汗，却还是没哼一声

加特拿出药瓶，倒出两粒止血药，递到黯的嘴边

加特吃了

黯张嘴，药粒的苦味在舌尖散开，却带着加特指尖的暖。他看着对方的侧脸，对方的镜片泛着光，像未烬的日光

白雪跳过来，蜷在两人中间，尾巴扫着黯的手腕，发出轻软的呼噜声。雨停了，光从窗缝钻进来，裹着阁楼的灰尘，却暖得像实验室里那盏总亮着的冷光灯，却能裹住点活气

加特……你刚才

加特真的没事吗

黯扯了扯嘴角，笑里没了刚才的冷，他的指尖碰了碰加特的发顶，动作轻得像在碰白雪的毛

黯没事啊

黯轻轻笑了一下

黯我说过

黯我会回来的

加特你刚才在侦探社

加特的指尖蹭过绷带的结

加特到底发生什么了

黯靠在旧毯子上，左胳膊垂在身侧，脸色比刚才好了些。他看着加特的侧脸，对方的镜片上沾了点灰尘，却映着窗缝透进来的光，像暗室里刚擦亮的灯

他脸上挂着笑意

黯德希的人在巷口堵我

黯是四个人

黯给他们解决了

黯我就回来了

加特的指尖僵了僵，纱布的毛边硌得他掌心发疼。他想起黯翻窗时的样子，黑色风衣裹着血，却还是站得笔直

加特以后别一个人去了

加特……我们一起想办法

黯扯了扯嘴角，笑里带着点浅淡的暖

黯你是研究员

加特研究员也能保护自己

加特忽然拿起那把沾了血的匕首，指尖碰了碰刀身的冷光

加特比如这个

加特我也会用

这话让黯的眼睫颤了颤。他想起实验室里，加特拿着试管的样子，指尖稳得像在绣花，从不会碰这种沾血的东西。可现在，对方的指尖握着匕首，却没了平时的慌忙，终于长出了点锋芒

白雪忽然跳上黯的腿，爪子踩在他的风衣上，留下个软乎乎的印子。猫的尾巴扫着他的手腕，发出轻软的呼噜声，像在哄他放松。黯的指尖碰了碰猫的耳朵，动作轻得不像个刚拼过命的人

—未完待续—

阁楼雨夜（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