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窗玻璃蒙着层薄灰，雨丝斜斜地打在上面，晕开一片模糊的光斑。加特蹲在窗台下，用旧报纸铺出块干燥的地方——那是给白雪搭的临时猫窝，白猫正蜷在他脚边，爪子扒着他的白大褂下摆，露出半截沾了烟灰的布料
黯这里以前是个储物间
黯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他手里拎着个箱子，箱盖敞着，露出里面的绷带和消毒水
黯德希讨厌旧东西，从不来这里
加特抬头，看见黯后背的纱布又渗了血，黑色风衣的下摆沾着泥点，却依旧站得笔直，像株长在暗室里的冷杉
加特你的伤……
他刚要起身，却被黯按住了肩膀
黯坐着
黯把箱子放在地上，蹲下来打开箱盖，指尖触到绷带时顿了顿，那是加特上次在实验室里用过的，上面还沾着猫毛
黯我自己来
加特没再动，只是看着他解开风衣，后背的旧疤在昏暗的光里泛着冷白的纹路。黯的动作很笨拙，绷带缠了好几次才绕紧，指尖不小心蹭到伤口，疼得他皱了皱眉
加特我来吧
加特忽然伸手，从他手里拿过剩下的绷带。他的指尖很轻，绕绷带的力道刚好
黯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加特的指尖顺着那道最长的疤往下，触到新伤的边缘，忽然想起实验室的冷光灯下，黯坐在折叠床上的样子，那时他也是这样背对着自己，却没像现在这样，卸了点刀的锋利
加特德希让你做这些事，就不怕你……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黯打断了
黯梅洛笛的刀，没有怕的资格
黯的声音很沉，却没躲开他的触碰
黯但现在不一样
加特绕绷带的动作顿住了，指尖贴着黯后颈的皮肤——那里的温度比当时实验室里的暖，像被雨雾浸软的冷杉终于沾了点活气。他抬头，看见黯的侧脸在昏暗的光里泛着浅淡的轮廓，之前被蔷薇枝刮出的痕已经结了痂，却没掩去那点刚卸下来的锋利
加特哪里不一样？
加特的声音很轻
黯低头，目光落在蜷在脚边的白雪身上，白猫正用爪子扒拉着他的靴尖，软乎乎的毛蹭过皮革，留下点细碎的毛
黯这里有猫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沉
黯还有....你
这话像把浸了温水的针，轻轻扎进加特心里的暗室。他忽然想起实验室的冷光灯下，黯坐在折叠床上的样子，那时对方的后背也是这样对着自己，却像块裹着冰的铁，连猫毛落在身上都像沾了霜。可现在，这铁好像融了点，连带着阁楼的灰尘都暖了些
加特把最后一圈绷带系紧，指尖无意识地蹭过黯的后颈，那里的皮肤轻轻颤了颤
加特我给白雪做了个窝
他忽然转移话题，指了指窗台下的旧报纸
加特储物箱里有碎布，等雨停了就能缝好
黯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旧报纸上堆着几块洗得发白的布，边缘还绣着模糊的蔷薇花纹，是梅洛笛庄园旧窗帘的料子，德希嫌土气，扔在储物间好几年了，黯挑了挑眉
黯我帮你
他蹲下来，捡起块碎布，指尖触到布料时，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缝的破布娃娃，针脚歪歪扭扭，却被他藏在枕头下藏了很久
加特看着他笨拙地捏着碎布，忽然笑了，那是种很轻的笑，像雨雾里飘下来的蔷薇花瓣，落在黯的头顶
加特你缝针脚的样子可和你拿匕首的样子差太多了
黯的耳尖悄悄红了，却没抬头
黯也不是拿刀生来就会杀人的啊
这话让加特的笑容僵了僵。他想起实验室里那些标着“第XX号标本”的档案，心里很是难受
加特的指尖蜷了蜷，布料的纹路硌得他掌心发疼
加特等把永恒之美的证据交出去，我们就能离开这里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在暗室里钉下一颗钉子
加特去没有标着编号的标本，也没有沾血的匕首的地方
黯捏着碎布的手顿了顿，指尖的针不小心扎到了指腹，细小的血珠渗出来，落在旧窗帘的蔷薇纹路上，像朵忽然绽开的小红花
黯德希不会放我走的
黯不是吗
黯我知道的太多了
他的声音沉得像埋在阁楼地板下的旧刀
黯梅洛笛的刀，要么断在他指定的地方，要么锈死在暗室里
加特那就把暗室都掀了
加特忽然抓住他的手，用指尖擦去那点血珠，动作轻得像在碰白雪的软毛
加特我已经把永恒之美的副作用报告，藏在储物箱的夹层里了，里面还有尤利尔用孤儿院孩子做实验的记录，足够拉他们一起垮台，一起下水
黯抬眼，看见加特的镜片上蒙着层雨雾，却映着自己的影子，那影子不再是裹着冰的刀，而是个蹲在阁楼里、捏着碎布的普通人
黯好
他轻轻应了声，指尖覆在加特的手背上，碎布的暖裹着两人的温度，像冰雪里终于点燃的一小簇火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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