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沈穗岁被厨房飘来的醪糟香唤醒。她披着外套下楼，正撞见丁程鑫端着一碗汤圆从灶台前转身。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碗沿还沾着几粒枸杞。

丁程鑫起来了，尝尝我妈煮的醪糟汤圆。

小橙子举着竹蜻蜓从院子里冲进来，扑到沈穗岁腿边。

“舅妈陪我去玩！”

丁程鑫手一抖，汤圆在碗里晃了晃，溅出的汤汁烫得他皱眉。

沈穗岁蹲下身接过竹蜻蜓，发丝垂落遮住泛红的脸。

沈穗岁叫姐姐就好。

正午的阳光透过天井洒在院中的石磨上，丁姐姐拉着沈穗岁坐在葡萄架下择菜。枯叶落在两人膝头，被风卷着打转。

“小丁从小就倔。”

丁姐姐突然开口，指尖掐断豆角的瞬间，汁水溅在沈穗岁手背上。

“上大学那你要去学表演，说什么要让爸妈过上好日子…”

沈穗岁垂眸盯着掌心的豆荚，突然想起某个加班的深夜，丁程鑫对着电脑里父母的视频偷偷抹眼泪。那时他总说羡慕她能时常回家看看，自己却连除夕夜都要赶通告。

“他呀。”

丁姐姐的声音放得更轻。

“从来不麻烦别人，可昨天洗菜的时候，硬是把最好的菜都挑出来，说要给…”

话音未落，小橙子举着风筝跑过来，线轴在石板路上磕出青春的声响。

午后，沈穗岁跟着丁程鑫去后山给祖坟上香。石阶覆盖着薄雾，她几次险些滑倒。都被丁程鑫眼疾手快地扶住。

山风卷着香灰掠过两人鼻尖，丁程鑫突然开口。

丁程鑫对不起，让你尴尬了。

他的声音混着山间的松涛，显得格外遥远。沈穗岁望着漫山枯黄的草甸，远处零星开着几株野梅。

沈穗岁没事，小孩子童言无忌。

她握紧香枝，灰烬落在袖口烫出几个小黑点。

傍晚包饺子时，小橙子非要挨着沈穗岁坐。她学着大人的模样捏饺子，面团沾满了脸。

丁程鑫在地面擀皮，目光总不自觉往她那边飘。

当小橙子把歪歪扭扭的饺子放进沈穗岁碗里时，丁程鑫鬼使神差地说。

丁程鑫吃我的，我包的没露馅。

这话惹得大家哄笑，丁姐姐意味深长地瞟了弟弟一眼。沈穗岁低头咬开饺子，滚烫的汁水烫得她眼眶发红，恍惚间竟吃出了家的味道。

晚餐时，小橙子非要挨着沈穗岁坐，胖嘟嘟的小手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

“舅妈多吃点，舅舅说要把你养得胖胖的。”

童言无忌的话语让整个饭桌都安静下来，丁程鑫咳嗽得面红耳赤，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饭后，丁姐姐把沈穗岁拉到阳台。月光洒在院子里的腊梅树旁。

“穗穗。”

她轻声说道。

“这些年，拒绝了太多人的示好。我们都以为他不会开窍了，直到你出现。”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

“这是我们家家传的镯子，你试试。”

沈穗岁慌乱地后退，锦盒里的玉镯泛着温润的光，却让她感到窒息。

沈穗岁姐姐…我…我和丁哥只是工作关系。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沈穗岁我不能收。

丁姐姐轻轻叹了口气，将锦盒塞到沈穗岁手里。

“留在吧，就当是普通礼物。小丁那孩子，嘴硬得很，有什么委屈尽管和姐姐说。”

夜深人静，沈穗岁被窗外的鞭炮声惊醒。推开木窗，漫天烟火在墨色炸开，照亮了院角那株腊梅。

丁程鑫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月光里，他抱着一床厚棉被，站在她窗下欲言又止。

丁程鑫夜里冷。

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

丁程鑫换床厚被子。

沈穗岁接过棉被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老茧。那是常年练舞留下的痕迹，此刻却比棉被更让她心跳加速。丁程鑫转身要走，她鬼使神差地叫住他。

沈穗岁丁哥…

烟火在头顶炸开的瞬间，她看见他耳尖通红，喉结滚动着等她下文。冷风卷起她的发梢，在两人之间缠成细密的网。

沈穗岁新年快乐。

丁程鑫笑了，烟火的光映在他眼底，比任何舞台上的追光都要明亮。

丁程鑫岁岁，新年快乐。

远处传来小橙子的梦呓，隐约带着“舅妈”的字眼。沈穗岁关上窗，将棉被紧紧裹在身上。烟火的余烬落在窗台，像撒了一地的星辰，而那些未说出口的话，终究随着夜散去。

第二天清晨，沈穗岁在门把手上发现了一袋桂花糖糕，油纸还带着余温，包装袋上是丁程鑫熟悉的字迹：“胃不好，记得吃早饭。”

她攥着糖糕站在原地，听见楼下传来小橙子的喊声。

“妈妈，舅舅在做岁岁姐姐最爱吃的红糖糍粑！”

早饭时，丁程鑫把煎得金黄的慈悲推到她面前，手指在桌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沈穗岁咬了一口，滚烫的糖浆烫得眼眶发酸，小橙子突然凑过来。

“舅妈，舅舅说等你吃完，要带你去看梅花！”

丁程鑫小橙子！

丁程鑫的裤子重重落在碗上，瓷碗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转过头看向沈穗岁，目光躲闪。

丁程鑫别听她胡说，就是顺路。

山间的梅花开得正好，粉白的花瓣落在沈穗岁肩头。丁程鑫伸手想要替她拂去，半途又缩了回去，改用伞尖轻轻拨落。

两人踩着积雪往前走，脚步声在寂静的山谷里回荡。

丁程鑫其实…

丁程鑫突然开口，惊飞了枝头的麻雀。

丁程鑫我爸说家里的老茶树枝该修剪了。

他盯着远处的山峦，，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

丁程鑫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年春天，还可以来喝新茶。

沈穗岁望着漫山遍野的梅花，突然想起昨夜门把手上的糖糕。山风卷起她的围巾，丁程鑫下意识伸手去抓，却只抓住了冰凉的空气。

他垂下手，声音轻得像飘落的花瓣。

丁程鑫开玩笑的，当我没说。

回到丁程鑫家不久，门外突然传来爆竹声，噼里啪啦的巨响惊得沈穗岁一颤。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被拉近了一个带着雪松香气的怀抱。

丁程鑫的手覆盖着她耳朵上，体温透过毛衣渗进皮肤。

丁程鑫别怕。

“这位是？”

戴着金丝眼镜的大伯母掀开门帘，目光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小橙子立刻蹦到前面。

“这是我舅妈！”

丁程鑫喉结滚动，耳尖几乎要烧起来。

丁程鑫嗯…嗯。

他的手指还扣在沈穗岁肩膀上，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她毛衣的纹路。

沈穗岁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突然想起舞台上那个从容自若的大明星，此刻却像个被拆穿心事的少年。

酒过三巡，客厅里飘着白酒混着腊肉的香气。沈穗岁蜷在沙发角落剥桔子，忽然有重物压在腿上。低头望去，丁程鑫红着脸醉倒在她膝头，睫毛在眼下投出碟翼般的阴影。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抚过他凌乱的发丝，指腹触到他发烫的脸颊时，听见男人含糊的呓语。

丁程鑫岁岁…

“小丁喝多了。”

丁妈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眼底藏着了然的笑意。

“客房都被亲戚占了，今晚…”

她顿了顿。

“得麻烦你和小丁挤挤。”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床榻上投下细碎的银斑。沈穗岁躺在丁程鑫身侧，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思绪却乱成麻。

黑暗中，男人突然翻身将她搂进怀里，滚烫的气息喷洒在颈间。

丁程鑫岁岁，我好爱你…

她的心跳几乎要震碎肋骨，窗外传来零星的爆竹声，混着丁程鑫均匀的呼吸，在冬夜里织成张温柔的网。

沈穗岁望着天花板，突然想起白天火塘里炸开的火星--原来有些心动，早在不经意间，就已燎原。

“叮--”

手机屏幕在枕边亮起，是闺蜜发来的消息。

“听说你跟丁大明星回家过年了？老实交代！”

沈穗岁咬着下唇打字，身后的人突然收紧怀抱，梦呓般抱怨。

丁程鑫别走…

她心跳漏了一拍，手机“啪嗒”掉在枕上。

晨光熹微时，沈穗岁是被小橙子的敲门身惊醒的。

“舅舅！舅妈！奶奶做了红糖糍粑！”

童声清亮，吓得她猛地坐起身，却撞进了丁程鑫清醒的目光里。男人揉着额角，耳尖泛红。

丁程鑫抱歉…我昨天…

沈穗岁没事！

沈穗岁慌乱掀开被子，发梢扫过他手背时，听见丁程鑫急促的抽气声，她逃也似的冲向门口，没看见身后人望着她背影，嘴角勾起的温柔弧度。

早餐桌上，小橙子举着糍粑非要喂沈穗岁，丁姐姐在一旁笑眯了眼。

“小橙子，舅妈要自己吃哦。”

童言无忌的孩子歪着头。

“可是舅舅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喂她吃饭！”

沈穗岁差点被呛到，丁程鑫手忙脚乱递来温水，指尖擦过她手杯时烫得缩了回去。

饭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丁妈妈慈爱地给她碗里添菜。

“多吃点，瘦得让人心疼。”

丁程鑫〖醉酒后，丁程鑫在在沈穗岁腿上装睡了很久。他听见她加快的心跳，感受到她指尖抚过他发间的犹豫与温柔。当丁妈妈提议两人同屋时，他几乎要绷不住嘴角的笑容--这大概是上天给他最最贵的礼物。

夜深里，他借着酒意将人搂进怀里，把不敢说出口的爱意化作呢喃。次日清晨，看着沈穗岁慌乱避开的背影，他既懊恼又庆幸。懊恼自己的鲁莽，却又庆幸能让她窥见自己藏着西装革履下的真心。〗

真心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