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泽仰倒在太师椅中,早已没了气息。他心口插着支素银簪子,深及柄端,鲜血浸透了胸前的锦袍。最诡异的是,他双目被剜,手里紧紧攥着一幅残缺的字画。
那太师椅恰好正对着门,故而小厮能从外面看见死了人。
闻章垂眸看向桌面,那里有一摊水渍印。此时,小厮凑过来,抖着嗓子指着簪子。
“奴才……奴才认得它!是凝香阁花魁月芜的簪子!”
“你可看仔细了?”
“大人,奴才不会看错!就是她!
前天夜里,奴才陪公子去凝香阁,月芜头上就插着这簪子!错不了!”
“当时,公子与月芜起了争执,楼里很多人都看见了!”
小厮说的斩钉截铁。
闻章的目光落在那支沾染了血污、式样简单的素银簪上,又扫过李承泽空洞的眼窝和手中紧握的残破字画,眸色深沉。
“立刻押月芜回大理寺问话!”
大理寺牢狱。
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前夜与李承泽发生过冲突的月芜。
月芜被迅速带回大理寺。
那支素银簪子作为物证被呈上。簪身血迹斑斑,原本清雅的银辉已被暗沉的血色所污,触目惊心。
月芜一身素衣跪在堂下,面对凌厉的质问,面色苍白如纸,却异常镇定。
“大人明鉴!
前夜李公子离去后,奴家便歇下了,阁中许多姐妹皆可作证。至于那支簪子……
前夜回去发现发间簪子不知所踪,但没有细找。定是当时混乱,跌落何处,被有心之人捡去,如今拿来栽赃陷害!
还请大人详查,还奴家一个清白!”
“大人!冤枉啊!”
她话音未落,堂下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带着哭腔的哀告。
得了许可,老鸨由官差引着,忙不迭地小跑进来。
走到跟前,她先是狠狠剜了月芜一眼,怪她惹来天大的麻烦,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闻章面前。
“大人啊!我们凝香阁向来规矩做生意,从不敢招惹是非。您可一定要秉公执法,还月芜一个清白!更要还我们凝香阁一个清白啊!”
她捶胸顿足,声音又尖又亮,盖过了堂上的声响。
“还请大人明查!月芜这丫头,性子是倔了些,前日里得罪了李公子不假,可说她杀人……
借她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呐!她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怎会做出这等骇人之事?
这分明是有人要借刀杀人啊!”
老鸨低头用绣帕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偷偷抬眼觑着闻章的脸色。
闻章端坐堂上,面沉如水,目光在那支血迹斑斑的银簪和下方跪着的两个女人之间缓缓移动。
老鸨的哭诉虽夹杂私心,却也不无道理。
“大人,属下查了李府,并无可疑之处。”
大理寺司直赵申走进来,出声禀报。
“大人啊!您听听,月芜哪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侍郎府啊——”
“怕不是……鬼魂作祟!”
久久沉默的月芜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冰锥,瞬间刺穿周围的嘈杂。
“胡说什么!哪有……哪有什么鬼……”
老鸨闻言转头呵斥一声,脸上闪过一丝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