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区的走廊比主楼更暗，应急灯只亮了一半，在地板上投出交错的光斑。
空气里有消毒水和某种…腐坏的气味混合的味道。
“左边第三间。”陈小柒压低声音，手指虚指前方:
“三个活人，两个静默者堵在门口。”
“静默者参数我看不到，但应该和之前的一样。”
林未看向她：“你能看到活人的参数？”
“只能看到‘有生命迹象’，像热成像。”陈小柒撇嘴:
“细节还不如你那套系统。”
“我这是合法外挂。”林未嘟囔。
王大川握紧钢管，走在最前面：“咋整？硬闯？”
“等一下。”苏黎拦住他:
“我有个想法。”
她看向林未：“你能看到门锁的参数吗？”
林未集中精神，看向二十米外那扇紧闭的病房门：
【对象：病房门（金属复合）】
【坚固度：73/100】
【门锁状态：锁定】
【可修改参数：坚固度(-20至+30)，门锁状态(锁定/解锁)】
“可以。”林未点头:
“门锁能远程解锁。”
“那两个静默者呢？”王大川问。
苏黎看向陈小柒：“他们为什么堵在门口不动？”
陈小柒眯起眼，手轻轻按在墙上。
几秒后，她表情古怪：“他们在‘守护’。”
“啥玩意儿？”
“我读到一些碎片信息…昨天下午，病房里有个护士试图出来，被其中一个静默者推回去了。”
“动作很轻，不是攻击。”陈小柒皱眉:
“他们好像…不想让里面的人出来，但也不想伤害里面的人。”
林未迅速思考：“所以他们有残留意识？”
“或者是某种本能。”苏黎轻声说:
“像程序里的守护进程。”
“程序员说话真难懂。”王大川摇头:
“就说咋办吧。”
林未快速制定计划：“我远程解锁门，苏黎你准备治疗任何可能受伤的人。“
“大川，如果静默者攻击，你拖住。”
“小柒，继续读取环境信息，有任何异常立刻说。”
“收到。”“晓得了。”“OK。”
林未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锁定门锁参数。
【目标：病房门锁】
【当前状态：锁定】
【修改为：解锁】
【消耗熵值预估：1】
他意念一动。
咔哒。
清晰的解锁声在寂静走廊里格外响亮。
门口那两个静默者同时转身——动作依然僵硬，但速度明显比之前快。
他们灰白色的眼睛“看”向门，又缓缓转向林未四人的方向。
“他们注意到我们了。”陈小柒声音紧绷。
病房门开了一条缝，一只眼睛从门后往外看。
“我们是活人！”苏黎立刻喊:
“来救你们的！别怕！”
门猛地被拉开，一个穿护士服的女人探出身子，看到静默者又缩回去：“他们还在！”
“我们引开他们！”王大川上前两步，用钢管敲击地面:“喂！这边！”
两个静默者迟疑了。
他们看看门，又看看王大川，似乎在“执行命令”和“应对新威胁”之间挣扎。
其中一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他们在…交流？”陈小柒惊讶。
“管他呢！”王大川又敲了一下:“来抓我啊！”
静默者动了。
缓慢但坚定地朝王大川走来。
“苏黎，快！”林未催促。
苏黎冲向病房门，林未紧跟其后。
门后除了刚才的护士，还有另一个年轻护士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
老人腿上盖着毯子，眼神惊恐。
“外面…外面怎么样了？”年轻护士颤抖着问。
“世界变了。”林未言简意赅:“能走吗？”
“我可以！”第一个护士——名牌上写着“周敏”——扶住老人轮椅:“但张伯腿脚不便，得推着。”
轮椅参数跳入林未视野：
【对象：医用轮椅】
【重量：18kg】
【轮轴润滑度：42/100】
【可修改参数：重量(-5至+5)，润滑度(-20至+30)】
“轮椅重量，-5。”林未快速修改。
【熵值：24/100】
轮椅突然变轻，周敏差点把它推过头：“咦？”
“别问，先走。”林未看向门口。
王大川且战且退，钢管抵住一个静默者的胸口，对方只是缓慢地往前压，根本不在乎攻击。
另一个静默者绕过他，继续朝病房走来。
“他们认准这间房了！”陈小柒喊。
苏黎突然上前一步，挡在静默者和房门之间。
她伸出手，掌心绿光亮起。
“你要干什么？”林未问。
“试试看。”苏黎盯着静默者灰白的眼睛:“如果他还有意识残留…”
她的手轻轻按在静默者额头上。
静默者停住了。
时间仿佛凝固。
几秒后，静默者开始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不…要…出…”
苏黎脸色发白：“他说‘不要出来’。”
“为什么？”林未追问。
静默者的眼睛短暂恢复一丝黑色，嘴唇艰难地蠕动：“…灰…吸…”
然后他猛地推开苏黎，力量大得出奇。
苏黎撞在墙上，闷哼一声。
“苏黎！”林未扶住她。
“我没事。”苏黎喘着气:“但他刚才说…‘灰吸’。”
“灰色会吸收什么？”
静默者退回门口，重新变成完全的“静默态”，仿佛刚才的交流从未发生。
陈小柒突然倒抽一口冷气：“我读到了！地板…天花板…墙壁…它们都在‘吸收’！”
“那些灰色物质在吸收能量，或者信息，或者…生命！”
“吸收生命？”周敏声音发颤。
“不是直接吸收。”陈小柒手按在墙上，眼睛紧闭:
“是记录。”
“像备份。”
“这些静默者…他们可能不是死了，他们是卡住了，他们的数据正在被上传到某个…地方。”
林未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想：“所以这些静默者堵住门，是在保护里面的人不被‘上传’？”
“或者是拖延时间。”王大川终于摆脱另一个静默者，退回走廊:“等灰雾浓度够高，整栋楼都会被覆盖。”
“那怎么办？”年轻护士——名牌写“李雨”——快哭了。
林未迅速评估局势：两个静默者堵在走廊两端，他们六个人加一个轮椅，需要突破。
“大川，你能暂时改变走廊结构吗？”林未问:
“比如弄个临时障碍？”
王大川摇头：“俺只能改变材料内部结构，不能凭空造物。”
“那如果给你现成的材料呢？”
“那要看啥材料。”
林未看向天花板：“消防喷淋系统。”
“那些水管，你能让它们变形、延伸吗？”
王大川抬头，眯眼看了一会儿：“铁的？能整，但需要时间。”
“我们拖住静默者。”苏黎站起来，掌心绿光再次亮起，但比刚才黯淡:
“我可以轮流‘刺激’他们，让他们恢复瞬间意识，应该能拖慢速度。”
“太危险了！”林未反对。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苏黎反问。
林未语塞。
陈小柒举手：“我可以读取他们的记忆碎片，说不定能找到弱点。”
“那就这样。”林未咬牙:
“大川，你尽快改造水管，弄个能暂时困住他们的笼子。”
“苏黎、小柒，你们拖时间。”
“我…我优化轮椅参数，准备突围。”
分工明确，各自行动。
王大川跳起来抓住一根消防水管，双手握住，闭上眼睛。
水管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表面浮现出类似电路板的纹理——那是他的异能作用痕迹。
【对象：王大川（异能激活状态）】
【能力：结构重组（进行中）】
【熵值：未知】
【警告：检测到高能反应】
林未的系统突然跳出这条信息。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权限居然能看到别人的部分状态。
“大川，你熵值多少？”林未问。
“啥玩意儿？”
“就是你用异能时的代价！”
“不知道啊，俺就感觉累。”王大川额头冒汗，水管开始软化、延伸，像活过来的金属蛇:
“但还能撑会儿。”
苏黎已经走向一个静默者。
这次她没直接接触，而是隔空释放绿光。
静默者动作明显变慢，眼睛里的灰色似乎淡了一瞬。
陈小柒则蹲在另一个静默者面前，手悬在对方胸口上方：“我看到了…他叫赵建国，四十二岁，货车司机。”
“昨天早上送货到这里，灰雾来了，他想打电话给老婆…然后…然后就卡住了。”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他最后的念头是‘女儿今天中考’。”
走廊里安静了几秒。
“所以他们都还是人。”李雨护士轻声说。
“所以我们不能杀他们。”周敏总结。
“那也得先活下去。”林未调整轮椅参数，把润滑度调到+30，轮子转动几乎无声:
“大川，好了没？”
“马上！”王大川低吼。
水管已经扭曲成复杂的网状结构，两端固定在墙壁和天花板上，形成一个临时牢笼的雏形。
但王大川脸色越来越白，手臂青筋暴起。
【警告：检测到用户熵值即将超限】
林未的系统再次弹出警告——这次是针对王大川的。
“大川！停下！”林未喊。
“还差一点！”王大川咬牙。
轰！
不是水管的声音。
是楼下传来的爆炸声。
整栋楼都在震颤。
所有人站立不稳。
王大川手一松，水管结构失控，一半塌了下来，但另一半成功形成了一个歪斜的牢笼，正好罩住一个静默者。
另一个静默者被爆炸声刺激，突然加速冲向人群！
苏黎来不及反应，林未冲上去想推开她，但轮椅挡住了路。
千钧一发之际，坐在轮椅上的张伯突然站起来了。
确切说，是“飘”起来了。
老人身体悬浮离地十公分，毯子滑落，露出完全萎缩的双腿。
但他双手平举，掌心朝前，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出现在静默者和人群之间。
静默者撞在屏障上，发出闷响，被弹了回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
张伯缓缓落地，坐回轮椅，剧烈咳嗽：“咳咳…我就知道…这鬼东西不止你们年轻人有。”
他看向自己的手，苦笑：“我瘫痪二十年，刚才突然觉得…能控制空气了。”
林未迅速看向张伯：
【对象：张为民（人类）】
【生命值：61/100】
【状态：异能觉醒（初级）】
【能力：空气操控（低强度）】
【熵值：15/100】
【备注：原始代码携带者（待确认）】
“原始代码携带者…”林未喃喃。
“啥？”张伯问。
“没什么。”林未转向其他人:
“爆炸声会吸引更多静默者，我们得立刻走！”
王大川终于完成牢笼，两个静默者都被困在水管网里——暂时。
他瘫坐在地，大口喘气：“整不动了…熵值是不是快满了？”
林未查看他状态：【熵值：87/100（危险）】。
“你需要休息，不能再使用能力了。”林未严肃道。
“那咋跑？”
“走货运电梯井。”林未指方向:
“我探路，苏黎你照顾大川。”
“周敏、李雨，你们推张伯。”
“小柒，继续读取环境信息，预警危险。”
“那你呢？”苏黎问林未。
林未举起消防斧：“我参数调好了，现在它重量1.5kg，锋利度85。”
“够用了。”
他们快速移动。
爆炸声又响了一次，这次更近，整栋楼的灯光彻底熄灭，只剩下应急灯的绿光。
货运电梯井的门被林未轻易撬开——他把门锁的“坚固度”调到了0。
井道里漆黑一片，只有上方透下微弱的光。
“升降缆还在。”王大川探头看:
“可以爬。”
“张伯怎么办？”周敏问。
张伯摆手：“我能短暂悬浮，可以慢慢下去。”
“你们先走。”
突然，陈小柒抓住林未的胳膊：“等等！我读到异常信息！”
“什么？”
“这栋楼…地基的结构参数在加速下降。”陈小柒脸色苍白:
“不是每小时1.2%了，是每分钟0.5%！照这速度，最多两小时楼就塌！”
“因为爆炸？”苏黎问。
“不是。”陈小柒摇头:
“是灰色物质…它在‘消化’这栋楼。”
“像胃酸溶解食物。”
林未立刻看向地面参数：【结构完整性：52/100（加速下降）】。
“快走！”他催促。
他们开始依次下井。
林未最后一个下去，回头看了一眼走廊。
那两个被困的静默者还在水管牢笼里挣扎。
其中一人抬起头，灰白色的眼睛“看”着林未，嘴唇动了动。
没有声音，但口型很清楚：
“快…跑…”
然后楼体再次剧烈震动，天花板开始掉落碎块。
林未跳进电梯井，抓住缆绳快速下滑。
下方传来苏黎的声音：“林未！快点！”
他低头看，其他人已经下到五层左右的位置。
但更下方…井道深处，有灰色的雾正在上升。
“灰雾进井道了！”林未喊。
“下面出不去了！”王大川声音传来:
“得找楼层出口！”
林未在下降过程中快速扫视井道壁。
三楼的位置有个检修门，但参数显示【结构完整性：31/100（危险）】。
“三楼有门！但快塌了！”他喊。
“加固它！”苏黎喊回来。
林未单手抓住缆绳，另一只手对准三楼的检修门：“结构完整性，+30！”
【熵值：31/100】
门框发出呻吟声，但暂时稳住了。
王大川一脚踹开门，众人鱼贯而出。
三楼是仓库区，堆满医疗物资。
窗外，灰色雾海已经淹没了街道，只有少数高楼还露着楼顶。
“现在去哪？”李雨问。
林未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系统突然弹出新信息：
【检测到原始代码携带者聚集信号】
【距离：83米】
【方向：正东】
【建议：前往汇合】
同时，陈小柒突然指向仓库深处：“那里有人…七个，而且…他们和我们一样。”
“什么一样？”周敏问。
“他们身上都有‘代码’。”陈小柒眼睛发亮:“而且更强。”
林未和苏黎对视一眼。
“找到他们。”林未说:
“他们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或者他们就是原因。”王大川闷声说。
张伯突然咳嗽起来，咳得很厉害，苏黎立刻过去检查，掌心绿光亮起。
“张伯，你熵值多少？”林未问。
“刚看了…45。”张伯喘着气:“用一次能力涨了30。”
“所以觉醒越晚，初始熵值越高？”林未皱眉:“这不合理…”
轰隆——
这次不是爆炸，是建筑结构断裂的声音，整层楼开始倾斜。
“楼要塌了！”王大川大吼:“往东！快！”
七个人——四个觉醒者，三个普通人——冲向仓库东侧、货架倒塌，药品滚落一地、林未边跑边调整前方障碍物的参数，降低它们的“稳定性”，让它们提前倒下清出道路。
【熵值：38/100】
东侧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防火门、门后传来人声。
林未正要查看门锁参数，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穿白大褂、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后，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波形图。
他看了林未一行人一眼，推了推眼镜：
“晚了一小时十三分钟、不过考虑到你们的平均权限等级只有1.7，这个迟到可以理解。”
然后他侧身让开：“进来吧、会议已经开始了。”
门后是一个临时改造的会议室，围着长桌坐了六个人——男女老少都有，每人面前都浮着一个半透明的操作界面。
最中央的屏幕上，显示着整栋楼的结构模型，以及一行巨大的红色倒计时：
【建筑完全崩溃剩余：01:47:33】
林未愣住了。
不是因为倒计时。
是因为他看见那六个人中，有一个是他认识的——
那个在他公司楼下卖早餐的阿姨。
她面前浮着的界面，比林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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