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的城市被灯火裹着暖意，忘忧花艺工作室的窗户贴着红底金纹的福字，室内暖光融融——陆时衍在茶几上摆了温言爱吃的糖炒栗子、桂花糕，还有一壶温热的桂花酒，是用第二世御膳房的酿法，加了她喜欢的梨片。
窗外忽然炸开一束烟花，金红的光映在温言脸上，她捧着酒杯，指尖泛着暖意。陆时衍坐在她身边，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听着远处此起彼伏的烟花声：“还记得第一世的跨年吗？”
温言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忘忧园。那年兵荒马乱，跨年夜只有寒星和篝火，她缩在陆时衍怀里，他用石锅煮着野果酒，酒液浑浊，却带着一丝甜，他说：“等战乱平息，我带你去看真正的烟花，喝最好的酒。”
“记得。”她的声音轻轻发颤，“你煮的野果酒太烈，我喝了两口就晕了，你守了我一整夜，怕我着凉。”
“那时候连件厚衣服都没有，只能把你裹在我的外袍里。”陆时衍的指尖抚过她的后背，语气里满是疼惜，“跨年的钟声敲响时，外面传来马蹄声，我以为是追兵，把你藏在草垛里，自己握着柴刀守在外面，直到天亮才敢告诉你，其实只是路过的流民。”
温言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发酸。第一世的跨年，是烽火中的相依，是对未来的渺茫期盼，连一句安稳的祝福都不敢说。
第二束烟花炸开，银白的光透过窗户，照亮了茶几上的桂花糕。陆时衍拿起一块喂到她嘴边：“第二世的跨年，你在宫墙里，应该吃着御膳房的糕点吧？”
温言咬了口桂花糕，甜意漫开，却想起前世的苦涩。那年他在边关戍守，跨年夜宫宴喧嚣，她却借口身体不适，躲在偏殿里，对着一盏孤灯发呆。御膳房送来的糕点精致，她却一口没动，只是反复摩挲着那方没绣完的忘忧草帕子，想着他在边关是否能喝上一口暖酒。
“我没吃。”她轻声说，“我让小太监把糕点换成了馒头，想着你在边关可能连热饭都吃不上，我怎么忍心独享。那天晚上，我对着宫灯写了封信，想告诉你我很想你，可信写好后，却不知道该寄往何处。”
陆时衍的手臂猛地收紧，将她抱得更紧。他记得那年边关的跨年，寒风刺骨，他和将士们围着篝火，喝着劣质的烈酒，有人念家，有人落泪。他摸着胸口贴身藏着的、那半块从她窗台上偷拿的糖蒸酥酪，想着她在深宫高墙里，是否也在看同一片星空。
“对不起。”他的声音带着沙哑，“第二世的跨年，我没能陪在你身边，让你一个人对着孤灯守岁。”
“都过去了。”温言抬头，吻了吻他的下颌，眼底闪着泪光，却带着笑意，“你看，这一世我们在一起了。”
窗外的烟花越放越盛，绚烂的光映在两人脸上，像铺了一层碎金。陆时衍拿起酒杯，和她的杯子轻轻一碰，清脆的声响混着烟花声：“敬第一世的篝火，敬第二世的孤灯，敬这一世的相守。”
温言仰头喝了一口桂花酒，暖意顺着喉咙滑进心底，梨香混着桂香，甜得恰到好处。她想起第一世的野果酒烈得呛人，第二世的宫宴酒淡得无味，只有这一世的桂花酒，甜而不腻，暖而不烈，就像他们此刻的生活。
烟花在夜空绽放又消散，跨年的钟声终于敲响。陆时衍捧着她的脸，低头吻住她的唇，这个吻带着桂花酒的甜、糖炒栗子的香，还有三生三世的牵挂与珍惜。
“温言，”吻毕，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第一世跨年，我盼着能护你周全；第二世跨年，我盼着能早日归乡；这一世跨年，我只盼着，往后每一个新年，都能这样抱着你，看烟花，喝暖酒，再也不分开。”
温言笑着点头，眼泪滑落，却被他用指腹轻轻擦去。室内暖光融融，窗外烟花璀璨，怀里的人温热，酒杯里的酒还冒着热气——这一世的跨年夜，没有烽火，没有孤寂，只有彼此的体温和化不开的甜。
他们依偎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烟花次第绽放，听着远处的欢呼声，忽然觉得，三生的颠沛流离、辗转思念，都在这一刻有了归宿。烟花会谢，但他们的爱，会像这跨年夜的暖光，照亮往后的每一个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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