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霍格沃茨冷得让人想把所有衣服都裹在身上,我坐在公共休息室的壁炉边,腿上摊着魔法史论文,羽毛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羊皮纸。
“宾斯教授的课真是酷刑,”达芙妮瘫在对面的沙发上,“我写了三英寸关于妖精叛乱的‘重要性’,其实我觉得一点不重要。”
“重点是要用那些他喜欢的词,”我头也不抬地说,“‘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开创性的’、‘不可逆转的’……宾斯吃这套。”
潘西从寝室方向走过来,脸上挂着那种我知道要宣布八卦的表情:“你们听说了吗?波特和韦斯莱今天早上又迟到了,被麦格教授扣了五分。”
“他们哪天不迟到?”我懒洋洋地翻过一页书,“格兰芬多的特质,我想。”
“但这次不同,”潘西压低声音,“有人说他们昨晚去了三楼禁区走廊——就是邓布利多警告过不许去的那条。”
我的手顿了一下,三楼禁区走廊?连我都知道那地方不对劲,费尔奇整天在那儿转悠。
“然后呢?”达芙妮坐直了身体。
“然后据说被斯内普教授抓个正着,但邓布利多没开除他们,”潘西撇撇嘴,“救世主特权。”
我继续写论文,但心思已经不在妖精叛乱上了,哈利·波特和他的朋友们到底在搞什么?如果是真的闯了禁区,为什么没被开除?
万圣节前夜,城堡装饰上了漂浮的南瓜灯和会唱歌的骷髅,大厅里飘着烤南瓜和焦糖苹果的香味,我穿着墨绿色的天鹅绒长袍(特意为节日准备的),心情不错地走向礼堂。
直到奇洛教授冲进来。
“巨——巨怪!”他尖叫着,然后直接晕倒在地。
礼堂陷入一片混乱,邓布利多不得不放出紫色的烟花让大家安静下来。
“级长,”他严肃地说,“立刻带领各学院学生返回宿舍。”
斯莱特林的队伍在混乱中还算有序,我跟着人群移动,突然看见哈利和罗恩从队伍侧面溜走,朝着与宿舍相反的方向跑。
“嘿!”我压低声音喊,但他们没听见。
达芙妮拉了我一把:“别管他们了,安莉娅,让格兰芬多自己惹麻烦去。”
但我犹豫了,巨怪在盥洗室——那是完全相反的方向。他们要去哪里?
“你先走,”我对达芙妮说,“我……我落东西在图书馆了。”
“你疯了?现在有巨怪!”
“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我抽出魔杖,转身溜出了队伍。
我不是关心波特,绝对不是,只是……如果救世主在学校里出事,整个霍格沃茨都会受影响,包括斯莱特林,对,就是这样,完全是出于学院荣誉考虑。
我沿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响声,转过一个拐角,我听见了熟悉的尖叫声——赫敏·格兰杰的声音,从女生盥洗室方向传来。
还有巨怪沉重的脚步声和难听的咕哝声。
我加快脚步,在盥洗室门口猛地停住。
场面简直是一场灾难:巨怪在盥洗室中央挥舞着木棒,哈利吊在它脖子上,罗恩在另一头念咒语但显然没起作用,赫敏缩在角落,看起来吓坏了。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哈利大喊。
巨怪手中的木棒突然飘了起来,然后——精准地砸在它自己头上。
巨怪摇晃了一下,轰然倒地。
三个格兰芬多站在那里,气喘吁吁,身上溅满了水和……别的什么我不想仔细看的东西。
然后他们看见了我。
“格温?”哈利喘着气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路过,”我干巴巴地说,捏着鼻子后退一步,“梅林啊,它闻起来像下水道和烂洋葱的混合体。”
赫敏终于回过神来:“你们——你们不该来救我的!”
“我们也不该,”罗恩盯着倒下的巨怪,“但它确实倒下了,对吧?”
教授们就在这时赶到了,麦格教授脸色苍白,斯内普教授的表情冷得像冰,奇洛教授还在后面抽泣。
“解释。”麦格教授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打空气。
赫敏上前一步:“是我的错,教授,我来找巨怪,我以为我能对付它——我在书里读到过,哈利和罗恩是来救我的。”
我挑起眉,她在说谎,而且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格兰杰小姐,”麦格教授说,“你的愚蠢行为差点让你和你的同学丧命,因为这件事,格兰芬多扣去五分。”
她转向哈利和罗恩:“至于你们……虽然你们的做法同样鲁莽,但展示了超越常人的勇气,每人加五分。”
斯内普教授一直盯着巨怪,又看看我:“格温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我听见动静,教授,”我平静地说,“以为可能需要帮忙。”
“需要帮忙,”斯内普重复道,语气里充满讽刺,“一个一年级女生,面对巨怪。”
“我有魔杖,教授。”我握紧手中的冬青木魔杖。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钟,那双黑眼睛里读不出情绪:“回你的宿舍去,格温,斯莱特林扣五分,因为在不必要的时候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我抿紧嘴唇,但点了点头:“是,教授。”
转身离开时,我听见哈利小声说:“谢谢你,格温。”
我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好像赶走一只烦人的苍蝇。
回地窖的路上,我在三楼转角碰到了一个人——不是教授,而是一个高年级的斯莱特林,特伦斯·希格斯,魁地奇队的追球手。
“刚才挺勇敢的嘛,格温。”他靠在墙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试图绕过他。
“得了吧,我看到你往巨怪方向去了。”他直起身,“为了波特?还是那个麻瓜出身的女孩?”
“为了我自己的好奇心,”我冷冷地说,“现在请让开,我想换衣服,我身上可能沾了巨怪的气味。”
希格斯笑了:“你知道吗,大多数斯莱特林新生要么忙着讨好马尔福,要么就缩在角落里当隐形人,你不一样。”
“谢谢夸奖,”我说,“但我真的需要洗澡了。”
回到公共休息室时,大部分人都已经听说了巨怪事件的各种版本。潘西立刻凑过来:“你真的去了?为了格兰芬多?”
“为了我自己,”我疲倦地脱下外袍,“而且斯内普扣了我五分,满意了吗?”
“五分换波特的感激?我觉得挺值,”沙比尼从棋局中抬起头,眨了眨眼。
“我没有要他的感激。”我走向女生宿舍的楼梯,“我要热水澡和忘记今晚的一切。”
但在淋浴时,当热水冲走可能存在的巨怪气味(心理作用的成分更大),我不得不承认——那三个格兰芬多今晚确实做了件勇敢的事,愚蠢,鲁莽,但勇敢。
换好睡衣后,我坐在窗边给卡尔写信,这件事值得记录,虽然我决定轻描淡写:
今晚城堡里进了只巨怪,被制服了,我没参与,但目睹了后果,不得不说,某些格兰芬多虽然鲁莽,但确实有某种……特质,不过别担心,我离得足够远,斯内普教授也确保我安全返回了宿舍,霍格沃茨的安保需要加强,显然。
我停笔想了想,又加上:
另外,我开始理解为什么有些人会不顾一切去冒险了,不是因为勇敢,而是因为……当你看到朋友处于危险中时,理性的选择似乎不再重要,这很愚蠢,我知道,别拿这段话嘲笑我。
放下羽毛笔,我看着窗外游过的格林迪洛,霍格沃茨的生活远比我想象的复杂,巨怪、禁区走廊、撒谎保护朋友的麻瓜出身女巫、还有那个总在惹麻烦的救世主。
而安莉娅·格温,本该对这一切漠不关心的斯莱特林纯血大小姐,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完全置身事外。
“只是好奇,”我对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说,“只是好奇而已。”
但倒影中的女孩看起来并不完全相信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