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樟树又抽了新叶,细碎的阳光透过纱窗,在
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晚刚把熬好的小米粥盛
进保温碗,就听见卧室里传来轻微的响动,她快步
走过去,瞧见丈夫邓明正试着用胳膊撑着床沿,想
慢慢坐起来。
“慢点,别急。”林晚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腰,指尖触
到他后背的肌肉,比上个月紧实了些,心里悄悄松
了口气。邓明的嘴角牵起一抹浅浅的笑,声音还带
着些微沙哑:“我想试试自己坐会儿,总躺着,浑身
都僵。”
他患脑干脑炎快一年了,从最初的昏迷不醒到如今
能缓慢活动,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林晚小心翼
翼地帮他调整靠枕,垫在腰后,又递过一杯温水:
“先润润嗓子,医生说你现在肌力在恢复,慢慢来,
不着急。”
正说着,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紧接着是儿子
安安清脆的声音:“妈妈,我放学啦!”林晚刚应了
一声,安安就背着书包冲了进来,手里还攥着一张
画纸,跑到床边就举了起来:“爸爸,你看我画的全
家福!这是你,这是妈妈,这是姐姐,还有我!”
画纸上的小人歪歪扭扭,却涂得色彩鲜亮,邓明的
眼睛亮了起来,伸手想去接,胳膊却微微发颤。林
晚连忙接过画纸,凑到他眼前,邓明盯着画里那个
被涂成蓝色上衣的小人,轻声问:“这是我?”
“对呀!”安安趴在床边,小手轻轻握住邓明的手,
“老
师说,蓝色代表勇敢,爸爸最勇敢了,一定会快快
好起来。”一旁的婴儿车里,大女儿朵朵似乎听懂了
弟弟的话,挥舞着小手,发出“咿呀”的软声,胖乎
乎
的小脸蹭着车栏,朝着邓明的方向。
邓明看着两个孩子,眼眶微微发热,他用力握了握
安安的小手,又看向林晚,眼里满是愧疚和感激:
“辛
苦你了,晚晚。”
林晚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拂去他额前的碎发:“一家
人,说这些干什么。”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康复
球,“今天咱们练会儿抓握好不好?医生说多活动手
指,对恢复有帮助。”
邓明点点头,林晚把康复球递到他手里,他的手指
有些僵硬,捏着球的力道很轻,没一会儿就有些吃
力,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林晚没有催他,只是
在一旁轻声鼓励:“很好,再坚持一下,你看,比昨
天握得稳多了。”
安安也学着妈妈的样子,攥着小拳头给爸爸加油:
“爸爸加油!爸爸最棒!”朵朵则在车里蹬着小短
腿,发出欢快的叫声,像是在附和弟弟。
夕阳西下时,林晚推着轮椅,带邓明在院子里散
步。晚风带着樟树的清香,吹在脸上暖暖的。邓明
看着院子里晾晒的衣物,看着墙角安安种的小青
菜,看着不远处蹒跚学步的朵朵,突然开口:“晚
晚,等我好了,我想带着你们去公园,去看看春天
的花。”
林晚停下脚步,蹲在他面前,握住他的手,眼里满
是星光:“好,我们等你。等你能自己走路了,我们
一家人去放风筝,去野餐,把错过的时光都补回
来。”
邓明看着她眼底的坚定,缓缓点了点头。夕阳把两
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轮椅的轮子碾过青草,留下浅
浅的痕迹,就像他们走过的康复路,虽满是艰辛,
却总有暖阳相伴,总有希望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