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挥手,随从立刻奉上干净衣物与食水。楚瑶与青禾匆匆更衣,又勉强吃了些干粮,才觉虚脱的身体找回一丝力气。
登上萧煜准备的马车,车厢宽敞稳固,与先前那辆颠簸的破车天壤之别。
楚瑶靠在锦垫上,紧绷多日的神经终于得以稍弛。她望向车窗外,清河镇的屋宇轮廓在薄暮中逐渐清晰。
真正的考验,或许此刻才刚要开始。萧煜的到来是援手,还是另一场精心布局的开端?
她无从判断,只能将所有的疑虑压入心底最深处,提醒自己:自踏入大翊疆土起,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
清河镇虽为边陲小城,却因商贸往来而显得熙攘喧腾。街道两旁旗幡招展,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与车马声交织成一片鲜活却也陌生的市井图景。
楚瑶透过纱帘静静望着窗外,朔漠的苍茫辽阔被此处的拥挤热闹所取代,空气里弥漫着香料、熟食与尘土混合的气息。
马车在“悦来客栈”门前停下。萧煜先行下马,转身朝车厢道:
萧煜公主,客栈已安排妥当。请先歇息,本王需处理后续行程,并追查昨日伏击之事。
楚瑶在青禾搀扶下下车。客栈掌柜早已躬身候在门前,满脸堆笑地将她们引入二楼一间上房。
房间陈设雅洁,窗明几净,推开木窗,楼下街景与远处隐约的山峦尽收眼底。
青禾公主,奴婢去打热水来。
青禾安置好简单的行囊,便转身出去。
楚瑶独自立于窗前,目光落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思绪却飘回昨日的刀光血影。
那些黑衣人究竟受谁指使?萧煜的“恰巧”接应,是奉命而为,还是别有用意?
青禾公主
青禾端着铜盆进来,氤氲的热气驱散了几分房中清冷
青禾您觉得……七皇子可信么?
楚瑶接过温热的布巾,敷在脸上,声音透过织物有些模糊:
楚瑶他奉皇命而来,至少明面上,我们需倚仗他。至于真心……
她放下布巾,眼中清明无波
楚瑶在这异国他乡,真心是奢侈之物。我们信的,只能是自己。
接下来几日风平浪静。楚瑶大多时间留在房中翻阅《朔漠医典》,偶尔凭窗观望街市。
萧煜似乎颇为忙碌,只每日遣人来问安,并告知进展:逃脱的侍卫已陆续寻回数人,伏击者身份仍在探查,初步判断是受雇的江湖亡命之徒。
楚瑶听着禀报,并不全然尽信,却也按下不表。她知道自己此刻如同漂萍,除了暂且依附萧煜这棵看似可靠的大树,并无他选。
唯有怀中医书与匣内药粉,是她能牢牢握住的、实实在在的依凭。
这日午后,楚瑶正凝神细读一卷关于边地疫症的记载,房门被猛地推开。青禾脸色发白,气息未匀:
青禾公主,楼下……出事了!有人指名道姓,非要见您不可!
楚瑶眉尖微蹙,放下书卷
楚瑶何人?所为何事?
青禾是一群镇上百姓,
青禾气息不稳
青禾说是家中亲眷染了怪病,大夫束手无策,听闻公主擅医,特来……求您救命。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
青禾七皇子正在楼下周旋,但百姓越聚越多,情绪激动,怕是拦不住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