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慎晏出狱那日,天空飘着细雨。沫颜颜站在看守所门口,手里攥着傅父的遗书,信纸边缘被雨水洇出一圈淡灰色的痕。
“颜颜。”他的声音带着出狱手续的油墨味,西装笔挺却掩不住眼底的青黑,“傅家老宅的梧桐树……”
“先看信。”她打断他,将泛黄的信封塞进他掌心。信纸上,傅父的字迹力透纸背:
“慎晏,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不在人世。苏曼丽是傅家当年商业间谍的女儿,她调换了我的药,又嫁祸给你颜叔叔……”
傅慎晏的指尖突然剧烈颤抖,信纸撕裂的脆响混着雨声。他猛地抱住沫颜颜,力道大得要将她揉进骨血:“颜颜,我错了……我错得离谱……”
她闻到他西装上淡淡的消毒水味,突然想起苏曼丽的话——那是傅父生前最爱的古龙水。
“慎晏,”她轻声说,指尖抚过他刺青上的数字,“我们去祖坟后的梧桐林。”
雨幕中的梧桐林像座黑色迷宫。沫颜颜在第七棵树下挖出铁盒,里面静静躺着傅父的录音带:“慎晏,当年你颜叔叔替我挡过一枪,他的胃癌是被辐射感染……”
傅慎晏的瞳孔在闪电中剧烈收缩。他终于明白,父亲日记里的“歃血为盟”,是用两条命换一个真相。
“砰!”
狙击枪响的瞬间,沫颜颜被傅慎晏扑倒在地。子弹擦过她耳际,在树干上留下焦黑的弹孔。苏曼丽握着改装过的狙击枪,从树影里缓缓走出,裙摆沾满泥泞:“傅太太,你猜这颗子弹,该打穿谁的心脏?”
傅慎晏将沫颜颜护在身后,西装下的刺青在雨水里泛着血光:“苏曼丽,你已经输了。”
“输?”苏曼丽突然大笑,“我输了吗?”她掀开裙摆,露出腰间的炸弹遥控器,“知道为什么傅家老宅的梧桐树总在雨夜落叶吗?因为树根下埋着三十公斤C4。”
沫颜颜的心脏猛地停跳。她终于想起,母亲骨灰盒旁的泥土里,有未腐烂的导火索。
“慎晏,”她轻声说,指尖抚过他后颈的旧伤,“还记得你教我开枪时说的话吗?”
他的身体猛地僵住。那是十七岁的夏天,他握着她的手扣动扳机:“颜颜,枪口永远不要对着你爱的人。”
“现在该我说了。”沫颜颜突然夺过他腰间的配枪,抵在自己太阳穴上,“放了他,我跟你走。”
苏曼丽的笑容突然凝固。傅慎晏的瞳孔里映着黑洞洞的枪口,喉结滚动着像是吞咽着碎玻璃:“颜颜,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沫颜颜的手指扣住扳机,“苏曼丽,你要的是傅家灭门,现在傅慎晏在你面前,我替他死。”
苏曼丽突然癫狂地大笑:“好!好!我成全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她按下遥控器,“去死吧——”
爆炸的热浪袭来时,傅慎晏将沫颜颜压在身下。梧桐树在火海中爆裂,无数焦黑的梧桐叶漫天飞舞,像一场迟来的葬礼。
沫颜颜在昏迷前,看见傅慎晏替她挡住飞溅的弹片,染血的刺青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他的唇在动,却被爆炸声吞没。
她终于读懂了他的口型:
“颜颜,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