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钟比闹钟更早一步叫醒了西尔墨。
地窖里只有窗外黑湖透进来的幽幽绿光,寝室里很安静。
西尔墨坐起来,手下意识地摸向枕头底下。硬邦邦的魔杖还在,冰凉的折叠刀也在。
安全。
她掀开被子,赤脚踩在石板地上。凉意让人清醒。
那只雪貂也许该给它起个名字了,叫“塞因”怎么样?它正蜷缩在笼子里,听见动静懒洋洋地抬起一只眼皮看了她一眼,又闭上了。
“懒鬼。”西尔墨低声骂了一句,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昨天晚宴上顺来的干面包,塞进笼子里。
洗漱间里的水也是凉的。镜子里的那张脸苍白得像个吸血鬼,眼底有一圈淡淡的青色。她用冷水泼了泼脸,把那些关于孤儿院的噩梦洗掉。
换上校服,系好领带。斯莱特林的绿色和银色在她身上显得更加不近人情。她把魔杖插进长袍内侧的特制口袋——那是她自己缝的,为了能最快速度拔出来。折叠刀则依旧藏在袖口。
走出寝室时,潘西正好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西尔墨站在床边整理袖口,她吓得倒抽一口凉气,猛地把头缩回被子里,像只受惊的鸵鸟。
西尔墨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转身出门。
公共休息室里空荡荡的,壁炉里的火只剩下几块暗红的余烬。几个高年级的学生正瘫在扶手椅上补觉或者赶论文,看见她出来,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
这就是斯莱特林。没有格兰芬多那种虚伪的热情,只有赤裸裸的漠视和评估。
挺好。她喜欢这种距离感。
走出地窖,穿过迷宫一样的走廊,爬上大理石楼梯。霍格沃茨的楼梯喜欢乱动,西尔墨差点被送去三楼的禁区,好在她反应快,在一截楼梯移开前跳了过去。
礼堂里已经有些人了。
西尔墨在斯莱特林长桌的末端坐下,离马尔福那一伙人远远的。
早饭是燕麦粥、咸肉和烤面包。她拿了一碗粥,慢慢地喝着。
头顶上传来一阵扑棱棱的声音。成百上千只猫头鹰涌进礼堂,像一场灰色的暴风雪。它们把信件和包裹扔向各自的主人。
马尔福收到了一大包糖果和一封厚厚的信,他故意大声念着他妈妈对他有多么想念,一边用眼角余光瞟着哈利·波特那边。
哈利什么也没收到。
西尔墨也什么都没收到。当然,反正她没人在乎。
一只长仓鸮扔下一个包裹,正好砸在纳威·隆巴顿的粥碗里,溅了他一脸。那是他的奶奶寄来的记忆球。
“看哪,”马尔福像只闻到腥味的鲨鱼一样凑过去,一把抢过那个玻璃球,“那大傻瓜隆巴顿收到个球。”
麦格教授正好走过来发课表。
“马尔福,放下那个。”她严厉地说。
马尔福耸耸肩,把记忆球扔回桌上,脸上挂着那种令人作呕的假笑。
斯内普教授也到了斯莱特林长桌。他像一阵黑色的旋风,袍子在身后翻滚。
他把一张羊皮纸扔在西尔墨面前,动作轻慢,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西尔墨拿起课表。
第一节:变形课。与格兰芬多一起。
真是冤家路窄。
变形课教室在底楼。教室里很冷,弥漫着一股粉笔灰和旧书的味道。
讲台上蹲着一只花斑猫,眼睛周围有眼镜框一样的花纹。它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口进来的学生。
大部分学生都没在意,只顾着找座位。
西尔墨走进教室,在那只猫面前停顿了一下。她盯着那双黄色的猫眼,猫也盯着她。
那是人的眼神。审视,严厉,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阿尼马格斯。
西尔墨脑子里跳出这个词。她在旧书店翻过这类书。把人变成动物,或者把动物变成人。一种危险又迷人的把戏。
她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个头,然后走到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那只猫的胡须抖动了一下。
上课铃响了。门被推开,哈利和罗恩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谢天谢地,麦格还没来。”罗恩扶着膝盖喘气,“要是让她看见我们迟到,那脸色肯定——”
讲台上的猫突然跳了起来,在半空中变成了一个穿着翠绿色长袍的女巫。
米勒娃·麦格。
全班发出一阵惊叹。
“那真高明。”罗恩目瞪口呆。
“谢谢你的夸奖,韦斯莱先生。”麦格教授冷冷地说,“也许把你们变成怀表能让你们更守时一点?或者是地图?我看你们找座位的样子似乎并不需要地图。”
格兰芬多被扣了五分。
这下马尔福高兴了。他在前排笑得肩膀都在抖。
麦格教授开始讲课。
“变形术是你们在霍格沃茨课程中最复杂、最危险的法术。”她说,“任何人要是在我的课堂上调皮捣蛋,我就请他出去,永远不准他再进来。我可是警告过你们了。”
然后她把讲台变成了一头猪,又变了回来。
学生们都看呆了,恨不得马上开始动手。但他们很快发现,要达到那种程度还早得很。
这节课的任务是把一根火柴变成一根针。
这听起来很简单。就像把木头削尖一样。
但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西尔墨盯着桌上的火柴。她在脑海里构想针的样子:银色,尖锐,冰冷,坚硬。
这就是魔法吗?
她举起魔杖。那根黑刺李木魔杖在她手里微微发热,它似乎并不喜欢这种精细的活儿,它更想把这根火柴炸成灰。
西尔墨低声命令道,手指用力捏紧杖柄,“别给我惹事。”
她挥动魔杖,念出咒语。
没有变化。
再来一次。
还是没有。
旁边的赫敏·格兰杰已经成功了。她的火柴变成了银光闪闪的针,麦格教授给了她一个难得的微笑。
“看,格兰杰小姐已经做到了。”
西尔墨感到一阵烦躁。不是因为嫉妒,而是因为这种无力感。那根魔杖像一匹不听话的野马,在抗拒她的引导。
它想要更暴力的释放。
“别逼我折断你。”她在心里发狠。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的杂念都排空,只留下一个念头:变。
把木头变成金属。把脆弱变成锋利。
这是她最擅长的。把软弱的自己变成一把刀。
再次挥动。
“噼啪!”
一声脆响。那根火柴没有变成针。它变成了一根……微型银色的长矛。
尖端极其锋利,甚至带着倒刺,散发着寒光。它扎进了桌子里,入木三分。
周围的同学都看了过来。
麦格教授走了过来,拔出那根“针”,仔细端详着。
“很有……个性。”麦格教授看着西尔墨,眼神复杂,“虽然形态上有些偏差,但质地转化得很完美。甚至……过于完美了。斯莱特林加两分。”
马尔福在前排哼了一声,显然对这个结果很不满。
西尔墨看着那根微型长矛。
这是她的魔法。带着杀气的魔法。
下课铃响了。
大家收拾东西往外走。
“那个……赞恩?”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西尔墨回头。是哈利·波特。他看起来有点犹豫,旁边站着一脸不情愿的罗恩。
“什么事?”西尔墨把书塞进包里,冷淡地问。
“那个……昨天在车上,谢谢你。”哈利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我是说,帮我们赶走马尔福。”
“我不是帮你。”西尔墨打断他,“我只是讨厌有人在我的地盘上撒野。还有,我不喜欢那个名字。”
“哪个名字?”哈利愣了一下。
“马尔福。”西尔墨说。
罗恩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罗恩兴奋地说,“我爸爸说他们家——”
“我没兴趣听你爸爸说什么。”西尔墨背起包,转身就走,“还有,离我远点。格兰芬多的傻气会传染。”
她大步流星地走出教室,留下哈利和罗恩面面相觑。
“她真怪。”罗恩嘟囔着,“不过……她刚才那根针真的很酷。那是用来杀蚂蚁的吗?”
哈利看着西尔墨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
“我觉得,”哈利轻声说,“她可能只是……习惯了防卫。”
就像他习惯了躲在楼梯下的碗柜里一样。